范二站在后厨门口,大气不敢出。
过了好一会儿,丁慧琳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但眼神依旧锐利。
“记住,只能是饭店常规採购目录里有的东西,数量必须控制在合理范围內。”
高林郑重地点点头:“丁经理放心,规矩我懂。”
丁慧琳深深看了高林一眼,没再多说一句,转身就走。
走到楼梯口时,她停下身子。
“你真的只有二十岁吗?”
“当然,过生日请丁经理吃饭。”
待到丁慧琳离开,范二这才敢跑过来:“二爷,嚇死我了。。。丁经理那脸黑的。。。”
“对了二爷,今个我回去把鸡蛋和莲藕都弄好了!”
高林瞧著他那身结满盐霜的褂子。
怪不得这小子不见人影,这是回去收东西了啊。
高林心头一暖,笑著拍拍他肩膀:“不错。”
小哑巴站在他身后,紧绷的小脸也放鬆下来,露出浅浅的笑容。
范二听到这声夸奖,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
。。。。。。
晚上八点半,高林同忙得满头汗的张庆国道了別。
他推著那辆二八大槓,小哑巴的手指轻轻捻著他袖口一角缀在身旁。
范二机灵,在后头隔了几步远,给两人留出空间。
城里只有建军路亮著灯。露天的电线桿子挑著个孤零零的灯泡。
昏黄的光晕照亮一小块地方,蚊虫在光里发了疯地飞舞。
光与光之间,是浓得化不开的黑。
灯影底下,摇著蒲扇纳凉的人扎堆,孩童借著这点亮光追逐笑闹。
高林和小哑巴像是穿行在明暗交错的隧道里。
刚被一团昏黄笼住,转眼又没入黑夜。
渐渐地,前方喧腾起来,光亮也变得稠密。
车铃声和人声,撞破了夜的寧静。
那座灰扑扑的“盐瀆电影院”门口,人潮像开了闸的洪水,乌泱泱涌动。
下了班的工人还穿著沾著机油的工装,嗓门洪亮地呼朋唤友。
年轻姑娘们烫著时兴的“菜头”,『的確良衬衫在灯下格外鲜亮。
她们三五个聚作一堆,兴奋地嘰喳著,目光不时瞟向售票口。
半大小子们像泥鰍一样在人缝里钻来钻去,追逐推搡,惹来几声大人的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