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灰影快如闪电,从山壁的阴影中猛扑而出,直奔那受惊的马匹!
是一匹被声音引来的、离群的孤狼!
李衡青心头一紧,还未看清,便被一股巨力更深地按入赫连骁的怀中。他的胸膛富有弹性,此刻因运动而充血,却并不让人感到窒息。与此同时,一只温热的大手覆上了她的眼睛,将一切血腥与危险隔绝在外。
耳边匕首迅疾破风,利刃划破皮肉,一声短促的悲鸣后有什么重物落地的闷响,一切便重归寂静。整个过程,快到不足一息。
“没事了。”赫连骁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他缓缓移开手掌,李衡青这才看到,那匹孤狼已倒在数步之外的血泊之中,咽喉处一击毙命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他看着她尚带惊色的眼眸,眼神深邃,认真地解释道:“草原的风景很美,但血,不适合你看。”
李衡青的心瞬间漏跳一拍,却是弯眼,笑容明艳:“可汗不必如此轻视我,一点血罢了,总要有习惯的时候。”
系统指示的煤矿位置,还要绕过狼山再一路向西。那里,原本是牧民们眼中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同黑水沼一般人人敬而远之。
露天煤层所在的位置偏僻,若不是有积分换来的系统路线图,怕是难有人寻到此处,难怪斥候无果而归。队伍行路多时,早有些疲惫,李衡青却蓦然神采奕奕起来,眼中迸发出光彩,一个纵身径直跳下马。
赫连骁跟了过去,只见那灰褐色的岩壁中,镶嵌着一道厚厚的、漆黑如墨的岩层。这岩层质地疏松,用手稍一使力,就能掰下一块黑色的、带着些许油腻光泽的石头。
“这是……”赫连骁皱眉,这东西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肮脏。
战士们围了过来,看着李衡青手中的黑石头,满脸困惑。
这就是可敦不惜与大萨满翻脸、让斥候队付出惨重代价也要寻找的东西?一块平平无奇的脏石头?
李衡青专注对付手中煤炭,并未答话,让人就地点燃一堆篝火,干脆利落地将一块拳头大小的煤块投入燃烧的木柴中。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煤块只是静静地躺在火焰里,被烧得通红。
“看吧,就是块破石头……”有人低声嘀咕。
然而,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那块被烧得通红的煤块,突然发出噗的一声轻响,冒出了丝缕淡黄色的烟。紧接着,一簇幽蓝色的火苗,从煤块的缝隙中蹿了出来!
与木柴那种明亮跳跃的橙红色火焰不同,这种火焰本身带有的热力不可同日而语,篝火周围的温度都似乎陡然升高,热浪隐隐扑面。
战士们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他们一生与火焰为伴,却从未见过如此猛烈的燃烧。
一块小小的石头散发出的热量,竟然比一大堆木柴还要惊人。
赫连骁看向李衡青,在她眼中看见了跳跃的火焰。
“这种火焰……”他声音沙哑,“如果用来锻造铁器……”
李衡青在唇前竖起手指:“不止如此。”
队伍满载而归,为苍狼部落送来了新的胜利。
仓库帐篷内,赫连骁看着堆积的食盐,心中踏实无比,转头同李衡青商量道:“不如再加开几座土窑,囤积三年量的盐以防万一,你觉得如何?”
李衡青垂眸,道:“好,也不好。”
赫连骁果然追问:“这是为何?”
“囤盐以防万一,是对的,但不能只做囤盐一件事。”李衡青淡淡道,“可汗,我们还要卖盐。”
“卖?”赫连骁大为不解,“突格封锁了圣盐湖,正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正因如此。”李衡青解释道,“按突格此人秉性,必会向其他部落高价售盐,竭泽而渔。我们的盐到草原集市上,正常价格出售,草原的风自然会将神盐的消息送给八方朋友。”
“比起刀枪,大家自然更喜欢朋友的手。”她看向赫连骁,一字一顿道,“我们和突格不一样,苍狼部落不需要逼迫任何人站队。”
消息一出,整个北狄草原都为之震动。起初,大部分部落还持观望态度,不敢得罪手握圣盐湖的突格。但很快,一些饱受黑鹰部落高价盐盘剥、又与苍狼部落接壤的小部落,开始偷偷派人前来交易。
当他们发现这真的是更为精细的食盐时,这股风潮再也无法阻挡。每天都有来自四面八方的部落商队,带着皮毛、药材,甚至兵器,前来苍狼部落求购盐砖。
赫连骁的可汗金帐,门庭若市,反而是妄图孤立苍狼部落的突格陷入了孤立境地。
他非但没能扼住苍狼部落的咽喉,反而因自己的贪婪尽失人心。
然而好景不长。
冬季将要结束的某日,一名先前负责探查矿石的斥候浑身是伤地冲回了部落,坐骑的腹部甚至还插着一支黑鹰部落制式的羽箭,本人也近乎奄奄一息。
“可汗……银月谷……有毒!”他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一把夹杂着草籽的泥土,“黑鹰部落的人在谷里大面积播撒了这种黑百里香……我们的春季牧场,被他们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