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李衡青娓娓道,“这黄油,是我们用最新鲜的牛奶,打出最精华的部分做成的。不仅可以直接吃,抹在你们的炊饼、馒头上,或是做菜时放一点,都能让味道香上十倍,也更抗饿有力气。”
母亲看了眼娇宠的孩子吃得香甜的模样,犹豫之下,还是吩咐下仆取了银钱。
万事开头难,成了这头一单,之后的销路便顺畅了许多,摊位竟然是更加热闹了,黄油一跃畅销,竟然隐隐有拔得头筹的意思。
恰在此时,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停在了摊位前,衣着讲究的丫鬟走下车,有些倨傲地说道:“我家小姐尝了你们的点心,很喜欢。剩下的,我们全包了。”
朗月一听,喜上眉梢,正要打包,却被李衡青轻轻抬手拦住。
“实在抱歉,”李衡青不卑不亢地对那丫鬟说,“今日带来的不多,剩下的还要留给其他乡亲们尝个鲜,限购一盒。若是小姐实在喜欢,可留个条子,下次开市,我亲自为您送到府上。”
丫鬟碰了个软钉子,有些不悦,但见李衡青气质不凡,也不敢造次,只得悻悻地回了马车。
“可敦,有生意为什么不做呀?”朗月不解地小声问。
“自然是因为还有别的用处,”李衡青压低声音,耐心为她解释,“一来是要吊吊她们的胃口,二来重在打出名气,好做长久的生意。”
朗月一听,恍然大悟:“这样有了回头客,名气也能借着那什么小姐打出去,一举几得呢,还是我家夫人聪明。”
正忙碌间,一队身着官服腰佩长刀的官差走了过来,为首的班头厉声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商队?可有官府文书?”
亲卫正要上前,被李衡青以眼神制止,转而恭敬递上文书。
班头查验过后脸色稍霁,只是例行公事警告道:“最近城里有贵人要来,查得严。你们这些外族来的,都安分点,不要生出额外事端。”
待官差走远,李衡青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眸光微沉。
正如她所料,流动摊贩的模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想要有稳定的白花花现银进账,还是得想办法盘下铺面经营。
她转头对朗月吩咐:“你守着摊子,剩下货物卖完便照着我先前列好的清单去采办,千万不要疏漏。”
一转身,却不紧不慢逛起了这云州城,将街上闲置铺面位置都看了个大概,随从的亲卫都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如朗月那般出声贸然询问。
过了好些时候,她才走进一家牙行。里面一个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立刻迎了上来。
“夫人安好,”牙人满脸堆笑,“可是要相看宅子还是铺面?”
李衡青云淡风轻指向街对面那间三层空铺:“那间铺子,我想盘下来,开个南北货行。劳烦牙人给说道说道。”
牙人一听,瞟向她身边草原壮汉:“哎哟,夫人,您有所不知。这云州城有律法,外……外乡人置产,手续繁琐,需得有本地大户做保才行。您这……”
李衡青摘下帷帽,露出一张清丽温婉的汉家面容。
“我既然敢说要盘铺子,就必然知晓这些繁琐事。”她语气淡然,“担保一事,过些日子岑把总自会来与你们详谈,你们只管替我再相看位置好的铺面。”
牙人听到“岑把总”的名号,眼中为难瞬间收敛,腰都弯下了几分,态度可谓是恭敬至极:“原来是贵人,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放心,这铺子的事,包在小人身上,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帖帖。”
此事办妥,她回到临时的落脚点,朗月兴冲冲地跑来汇报。
“夫人,您要的纺车、铁器、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种子,全都换到啦。”朗月献宝似的将账本递上,随即又垮下脸来,小声道,“只是……只是您要找的先生,一个也没请到。”
她把白日的经历说了一遍:“那些读书人,一听说是要去草原,头摇得像拨浪鼓。少数几个动了心的,又嫌我们给的酬劳少,我呸,就是想敲上一笔!”
“还有一个老秀才,倒是愿意去,可他听说有女孩子,非说要用什么《女书》《女戒》去教化,还要考考我……我、我一生气,就把他给骂走了……”
李衡青听完,并不意外,轻轻拍了拍正愤愤不平的女孩头顶。
“不急,慢慢来吧。”她安慰道,“缘分未到罢了。”
朗月脸一下就通红,正结结巴巴要说些什么,不远处人群里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怎么回事?”李衡青蹙眉。
亲卫禀报:“回夫人,街角有个卖身葬父的白面穷书生,和人起争执,把路给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