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依旧,鲲鹏号仍然在行者6号的影响范围内,这是行者6号第三次过境,行者还会再这片海域徘徊8小时左右,直到中心1号台风与数百千米外海峡对岸的另一新生台风融合,带走整个台风群,目前行者1号正在与新生台风“远山”拉锯,远山同时在形成新的台风群,行者吞并远山,或者远山侵占行者的领地,都有可能,鲲鹏号仍然稳当的屹立在海沟中,等待冲出台风群的机会。
林熄睁开眼,海面上乌云飞速移动,窗外投入暗淡的应急灯光,耳边传来贺硝的声音:
“晚上好,林小猫。”
林熄侧头,贺硝背着光,倚在窗前,抱着手看着他,林熄声音发哑:“我睡了多久?”
“一整个白天,真不容易。”贺硝在他脚边坐下来。
林熄光脚踩在贺硝大腿侧面,抻了抻腿,贺硝把林熄抱过来,林熄窝在他的怀里,贺硝下颔压着他的发顶:“还困吗?”
林熄摇摇头,手心全是汗,睡了冗长的一觉,浑身黏糊糊的,他脱开贺硝,披上浴袍去了清洁舱,出来时又给贺硝扔了件浴袍,贺硝在水里泡的久了,身上还有淡淡的鱼腥味儿,医疗中心只是做了简单清理,在林熄的清洁舱里彻底去除了身上的异味后,贺硝围着林熄的浴袍,赤着上半身走出来。
舱门开着,床上没有人,赤脚留下的足迹一直延伸到休息舱的小阳台上,贺硝走出去,看见林熄背对着他,倚靠在躺椅上,手边的圆桌上放着年年有余精心准备的牡丹红1776,祝余一期试验田17区7舱室专门种植葡萄的试验点,其中第六批葡萄“牡丹”是历代实验品种中最优,基因绝对干净,果粒大,汁水多,虽然偏酸,但是酿葡萄酒的最优选,年年有余从这批葡萄中翟选出佼佼者,酿成了唯一一瓶牡丹红。
这原本是余老爷子的私藏,为了弥补金枝玉的遗憾,年年有余咬着牙拿出了这瓶珍藏,桌边放着一只水晶杯,贺硝走过去,拔掉木塞给林熄倒了半杯酒,递给他,林熄侧眸看了他一眼,接过酒杯,将里面的酒倒入醒酒器。
贺硝耸耸肩,放下酒瓶,圆桌另一边还有一张躺椅,贺硝躺上去时,林熄说:
“你有话想说。”
贺硝转头看他,林熄没回头,看着屏障外黑沉沉的积雨云,贺硝没隐瞒:
“很敏锐啊,小首席。”
“说吧。”林熄淡声道。
贺硝知道他这是完全醒了:“你们一直在寻找奥林匹克违反普罗米修斯的证据。”
林熄默认,贺硝继续说:“但我越来越觉得,你们并不是真正的想寻找证据。无论是珍珠基地,还是经过改造的雇佣兵,所谓的“自愿合同”,很明显是奥林匹克强迫下的妥协。”
顿了顿,贺硝说:“这是显而易见的奥林匹克进行非法基因改造的证据,只要你们坚持组件公共法庭,舆论一定会倾向你们,但你们没有这么做,还是以“自愿”为理由——你们这是在给奥林匹克找理由,甚至对于这些不正当合同视而不见。你们所谓的寻找证据,保护人类利益,只是高层打出的幌子,珍珠基地有那么多改造人鱼,甚至公开出售,想要找到确切证据很简单,还有每年有那么多用于研究的俘虏,奥林匹克敢把证据送到你们手上,说明他们知道,并且确信你们一定不会以此为把柄。”
林熄淡淡道:“所以你觉得,我们在互相包庇。”
贺硝点点头,认真地注视着他。
“我们确实在互相包庇。”
林熄承认的很坦然:“因为我们的本质是一样的,不惜一切代价与手段,追逐利益,只有利益是最真实的。”
“神州与奥林匹克之间,每年爆发无数场大大小小的资源争夺战,但在富人区却有神奥共建港,这并不矛盾,原因很简单,原则就是利益大于成本,有时候针锋相对很有必要,但有时的联合也能带来巨大利益,甚至能起到以小博大的杠杆作用。”
“何乐而不为呢。”林熄侧过头,问贺硝。
“扳倒奥林匹克一定会获得更大的利益,否则这项决策不会通过神州的可行性分析。”贺硝笃定道。
“扳倒一个公司,一个全球化的公司,不是小孩子推倒积木那么简单,其中多方利益挂钩是不得不考虑的。”林熄看着他:“珍珠公司人鱼改造已经趋向成熟化,人工智能代替研究员操作,如果以此为锚点,确实可以指控珍珠公司违反了普罗米修斯条约,但珍珠公司不是奥林匹克,这对奥林匹克的影响并不大。”
“珍珠公司向代表团介绍珍珠公司时,我看了他们的项目简介。”贺硝说:“所有制作人鱼的人工智能都来自奥林匹克科技公司。”
“好,那就用这条线索,砍掉奥林匹克的人鱼改造线,按照你的逻辑,也可以用改造雇佣兵这一证据切断奥林匹克的蜂巢计划,排除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神州进行该举措的成本两个干扰项,就这一指控来说,没有了人鱼计划或者蜂巢线,那么奥林匹克背后的人工智能供应商该如何获利?”
“神州不需要关心奥林匹克的供应商,不是吗?”贺硝反问。
醒好的牡丹红散发出清香,林熄抿了一口红酒,轻轻放下酒杯:“难道供应商就一定是奥林匹克的吗?”
贺硝一噎:“人工智能是奥林匹克的代表作……”
“也许吧。”林熄晃着手中的红酒杯:
“你听说过相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