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钟本就心情烦躁,又听到周小这话,更加暴躁,神经都要炸开。他瞪大眼睛,凶狠地指着周小大骂:“那关我何事啊!滚!”
周小脸色从惨白变成了苍白,惊慌失色跪在地上:“可这是掌柜你授意的啊!”
孟钟瞪大眼,忽而露出阴险邪笑:“我不过就是稍微提点了一下,我何时授意!是你自己擅作主张而已!没有证据别胡说八道!”
“哗啦”一声,几两碎花白银丢在了周小面前,孟钟狠毒地朝周小啐了一口,警告道:“别再来我这!如果再烦我,那可就不是吃官司那么简单了!”
周小血色尽失,颤抖着身体,瘫软在地上,只觉得要完了。
钰樽楼发生的事情,萧菱秀全然不知。她已经进入到后厨,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等到今日的结束降临,又是一次夜禁的到来。今夜萧菱秀决定打起精神来,开始研制五柳鱼这味珍馐。
前日因馅料问题而差点陷入困境当中,幸亏那小娘子没有大碍,不然她不但会心有不安,也会在做菜这条路上生出障碍。想到了谢玖安的多次开导,不知为何,有种奇怪的东西在心口涌动。
正拿着火镰给后厨的油灯点亮,她就站在那发起了呆。好一会儿,一阵凉风从屋外钻入,瞬间这股冷意就将她从愣怔出神当中给拉扯了回来。
抬起双手拍了拍双颊,用劲摇了摇两下脑袋。她深吸一口气,像自言自语般给自己打起了气:“别多想!还是快些研究下五柳鱼吧!”
随后她就挽起了衣袖,露出了半截白皙如雪的手臂。同时从一个盖着盖子的木盆子里捞出一条鲜活的鲈鱼。
这鱼还是新鲜的,被她紧紧按在砧板上还试图用力要摆脱束缚,那条灵活的尾巴一直在摆动。萧菱秀眼眸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拿着肉刀三两下就将这条鱼给快速处理得漂漂亮亮。
鱼鳞和鱼鳃以及那些多余无用的内脏通通给丢入了泔桶。接着,用刀在鱼身精准从它两侧斜面划下一模一样的三刀,直到鱼脊背,最后放入盘中,入酒,姜片葱段,腌制一段时间,入锅旺火蒸煮。
鱼有了,可还有一样东西是这道珍馐的重要之重,那便是五柳。何为五柳,这五柳乃是五种食材切成五种颜色的丝条作为辅料。
酸姜,酸菜,泡过的红椒,鲜嫩的香菇,最后就是竹笋。将这五种辅料分别切成丝条状,且形状要与柳条相似。
等这些都准备妥当,就可以调好所需味料。接着等到鱼蒸煮好后,拿出去腥,换盘。接着五柳丝条炒出酸香味,加水以及各种味料,烧滚尝味,加玉淀成芡,放热油,最后均匀浇在早已装盘的鱼身之上。
“滋啦”一声,整道珍馐瞬间就溢出了浓郁的酸香味。萧菱秀微微弯腰,抬起右手,轻轻煽动,眯着眼,勾唇闻了下,对这个味道感觉到了满意。
然后她就将这盘菜装入食盒,晃悠着脚步迈向了东院。揣着满怀的期待,刚来到谢玖安的房门前,右手刚抬起准备敲门。
忽而里边传来了些许动静,她微愣,侧身,将耳朵凑近,贴在门上。布料的摩挲声,很轻很轻,却在幽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的略带痛苦的咳嗽声。
听到这声响,萧菱秀愣住,他生病的想法很快就在脑中浮现。也不知是担心他帮不了自己试菜,还是担心他身体,反正现在她有点慌张。
都没敲门,萧菱秀猛地一把尝试推开门,这稍微加点力,乌木门就被她从外面给推开。她诧异了一下,一抬眼就看见透过那轻薄的花鸟屏风,躺在榻上的那道人影也随着一愣。
怕对方误会,萧菱秀急忙低下头,攥紧食盒提手,慌张解释起来:“呃,谢郎君,我,我是要给你送我的新菜。可我听到你咳嗽的声音,就,就不小心推了门,进来了。”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仿若蚊蚋一般。她心跳加快了点,站在原地拘谨不安,有种像做错事的孩童般在等待被责骂的慌张。
预料的责备没有,反倒是一道轻弱伴着些许沙哑如磨砂纸摩擦的嗓音从里面钻出来:“无碍。萧娘子,进来吧。屋外夜里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