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只是些陈年怨念与破碎灵力结合,受地脉异常扰动产生的幻象。”
扶容淡淡道,目光扫过那些渐渐回过神,但脸上仍带着恐惧的村民,声音微微提高,清晰地传入附近每一个村民耳中,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已将结界裂隙加固,此类幻象近期应不会再显现了。”
村民们确认那可怕的脏东西真的消失不见了,目光纷纷聚焦到这三个外乡人身上。
老村长在一个年轻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过来,激动得老泪纵横,腿一软几乎就要跪下:“多谢仙师!多谢仙师大恩!您可是救了咱们全村啊!那鬼影子隔三差五就出来吓人,最近更是越来越凶,我们都怕哪天、哪天它真的就扑下来吃人了啊!”
扶容立刻上前一步,轻轻托住老人的手臂,阻止了他下跪的动作,她的动作并不热络,甚至有些生硬,显然是对这种事情不太适应。
“老人家不必如此,分内之事。”她此刻作少年打扮,英姿风流,额上的红痣微微发亮,嘴角含着浅淡笑意,仿佛哪座仙门初次下山历练、锋芒初露的得意弟子,更让人觉得她实力非凡了。
村长激动地絮絮叨叨诉说着多年的恐惧和无奈,扶容安静地听着,没有丝毫不耐,偶尔还会微微颔首。嵇禾和晓朝日也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地记些什么。
“如今好了!仙师真是神通广大!菩萨心肠!您是大好人哪!”
村长擦干眼泪,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热情得几乎要灼伤人,“仙师们一定不能走!今晚务必让咱们好好招待感谢你们!虽只是粗茶淡饭,但也盼仙师们赏光!”
又转头对着台子上:“正好,这出戏还没唱完呢,大家伙儿受了惊更得压压惊,接着唱!”
听到“接着唱”几个字,扶容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唇角似乎也微微抿紧了一瞬,但她只是沉默着,并未立刻拒绝,她确实不擅长应对这种过于质朴热烈的感激。
嵇禾悄悄凑近:“仙子,盛情难却啊。我看村长他们是真的吓坏了,也想好好感谢我们。正好也能借此机会,更自然地打听下那幻象出现的具体规律和细节,说不定对你们的探查有帮助?”
声音轻轻的,说话时的气息像羽毛在耳边搔挠,痒痒的。
眼睛也亮晶晶的,里面满是期待。
像小狗。
旁边的晓朝日也点头应和。
扶容身子略略后仰,摸了下耳尖,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周围村民殷切又惶恐,生怕被拒绝的眼神,那目光纯粹又直白,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她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好,那便有劳诸位。”
村长大喜过望,连忙招呼惊魂未定的村民们忙碌起来,收拾场地,重整桌椅,生火做饭。
戏班子也重新敲响了锣鼓,只是台上那位扮演“剑尊”的旦角,再看向扶容时,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紧张,唱得更加卖力投入,却也因为这份紧张而更加走调破音,听得嵇禾拼命抿嘴才能忍住笑。
手有点痒,好想揍他。
扶容脸上的温和表情几乎要维持不住,她现在非常想逃离这个现场,就像有种家里有人来做客,你妈妈趁你不在把你小时候做的蠢事添油加醋一股脑讲了出来那种感觉。
这顿晚饭在村中最大的祠堂里摆开,虽是农家菜色,但鸡鸭鱼肉俱全,显然是村民们都毫不吝啬地拿出了家里的好东西,热情几乎要溢出屋顶。
三人被奉为上宾,坐在主桌。
席间,嵇禾随意地问了些关于幻象的问题,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回答,气氛热烈又带着点后怕的激动。
酒过三巡,宴席气氛正酣时,一个清朗温和、带着些许未褪尽少年气的嗓音带着笑意响起:“三位仙师,今晚的饭菜可还合口味?”
只见扮演“道侣”的年轻生角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他已卸去台上浓重的油彩,露出一张极为俊朗阳光的脸庞,眉眼弯弯,鼻梁高挺,嘴唇饱满的,微微上扬,笑起来时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真诚得毫无阴霾,仿佛能驱散这雨夜残留的最后一丝阴郁,是一张能给人带来好感的脸。
他手里并未端着酒杯,只是自然而然地站在桌旁,像是路过打招呼般随意,姿态放松。
见三人目光投来,他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笑容腼腆又明亮:“小子阿水,是这戏班里的伶人。方才真是多谢仙师出手,平息了骚乱,不然我们这出戏可真要唱砸,成了白演了。”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后怕和感激,显得十分真诚,却又不会过于夸张惹人厌烦。
嵇禾正觉得这戏虽然狗血了些,又尬又有趣,但狗血一般也是经典,刚才看的也是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