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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毕,三人围坐在桌边用早饭。
“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
提到正事,嵇禾和晓朝日的表情也认真起来。
嵇禾先开口,努力回忆着:“具体如何记不太清了,就是。。。我刚回房间后没多久,我忽然闻到一股很奇怪的香味。”他蹙着眉,试图描述,“有点像。。。庙里烧的香,但又混着一股说不出的甜腥味,好像突然就出现在屋子里一样,闻了之后头晕晕的,然后。。。然后身体里就像有火烧起来一样,”他声音微微发颤,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仿佛那灼痛感仍在。
“比前几次都凶,根本压不住,疼得我眼前发黑,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烧起来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把我从里面撕开。。。”他描述得有些混乱,但那份极致的痛苦却表达得淋漓尽致。
晓朝日小脸严肃,接着说:“我闻到香味后又听到这边动静不对,就想过来看看,发现他倒在榻上挣扎,就知道是欢春散发作了,刚拿出清心丹想喂给他,”又微微皱眉,“只是还没来得及靠近,就感觉后颈一痛,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下意识摸了摸后颈,那里确实有一个极细微的红点。
“再醒来,就看到赫连姐姐你了,”她顿了顿,眉头蹙起,努力回忆着那模糊的片段,又摸了摸胸口,“不过。。。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好像感觉到有人碰了我这里。”想到可能有人在她昏迷时触碰如此要害之处,她脸上闪过一丝后怕和愤怒。
扶容听完,眸色沉静如水,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这异香针对的主要是嵇禾,又迷晕并检查晓朝日的妖纹。。。对方的目的性非常明确,对他们的状况也了如指掌。
“对方是有备而来,手段诡谲,对方对我们的情况,乃至你们二人的身体状况,可谓了如指掌。”扶容眯了眯眼,目光扫过两人,“幕后之人现在很可能仍在暗中窥伺。”
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肃杀之意:“而且时机抓得极准,趁我被远处那阵异常的灵力波动引开时下手。调虎离山,心思缜密。”她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两人身上,“此地不宜久留,我必须立刻去那结界深处探查一番,弄清到底是谁在搞鬼。”
嵇禾和晓朝日也跟着站起来。
扶容看向他们,语气有些迟疑:“但你们不能去。那里曾是邪修老巢,虽已被剑尊摧毁、封印,但内部情况不明,残留力量绝非寻常,或许还有未知陷阱。”她顿了顿,做出安排:“你们二人暂且留在村中,我会在房间布下防护阵法,不会再发生昨夜之事了。待我探查清楚后便会尽快返回。”
她不想让他们涉险,尤其是嵇禾,晓朝日尚有修为,而他毫无自保之力。
“不行!”嵇禾和晓朝日几乎异口同声地反对,同时站了起来。
嵇禾的心猛地一紧。
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去那种危险的地方?绝对不行啊!她虽然很厉害但万一呢。
虽然他嘴上总是念叨着自己怕死,但此刻,一种更强烈的、难以言喻的担忧和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害怕她受伤,害怕她遇到无法应对的危险,害怕。。。再也见不到她。
这种陌生的情感来得汹涌而直接,甚至压倒了他对自己安危的顾虑。他必须跟着她,哪怕是当做她的一块垫脚石呢。
于是,他急急开口,脸上适时地露出些恐惧,声音都带上了点哭腔,听起来理由充分无比:“但那香味明显是冲着我来的!我留在村里,万一那人再来怎么办?连华。。。”
“你不在,我、我岂不是任人宰割?跟着你虽然也有危险,但。。。但至少在你身边比在村子里安全啊!”他说着,甚至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扶容的一片衣袖,轻轻摇晃,眼巴巴地望着她,将一个害怕被抛弃、紧紧抓住唯一救命稻草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恐惧半真半假,更多的是一个必须跟去的、无法宣之于口的借口——他得看着她平安。
晓朝日也坚定地点头,紧紧握拳:“赫连姐姐,此事明显与那邪术、与我身上的妖纹有关,我必须得去!我想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他们为什么盯上我的妖纹?而且。。。”她抿了抿唇,眼神倔强,“我修为虽浅,但也能帮上忙,绝不会给你添乱!我不想永远被别人保护着!”她的理由直接而坦荡,带着少年特有的执拗和勇气。
扶容看着眼前两人嵇禾一副怕得要死、离了她就活不下去的模样,抓着她衣袖的手指甚至还在微微发抖,晓朝日则眼神灼灼,充满了探究和不肯退缩的决心。
她张口想要拒绝两人。
但是。。。
她的目光落在嵇禾紧紧抓着自己衣袖的手,那细微的颤抖似乎通过布料传递过来,又看向晓朝日倔强的小脸。嵇禾的话不无道理,将他们单独留下,若对方真是冲着他来,结界尚能被破开,她布下的阵法不一定真的能护他们周全。而晓朝日。。。她也有知道真相和面对自己命运的权利。
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纵容和心软,悄然压过了绝对的理智。
扶容沉默了片刻,室内空气仿佛凝滞。
嵇禾和晓朝日都紧张地看着她,屏息等待她的决定,嵇禾甚至不自觉将她的衣袖抓得更紧了些。
最终,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妥协道:“好,你们可以跟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