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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第2页）

侍从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秦景行搀扶着靠坐在榻上，在他背后垫上厚厚的锦枕。

秦景行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每说一个字都要费极大的力气，胸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胸口……疼得厉害……心像是要……要挣扎着蹦出胸膛……”他捂着胸口闭着眼，呼吸急促而紊乱，间或吃力地深喘一口，汗水成股往下淌，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将里衣浸湿，整个人蜷缩在锦枕上，痛苦得浑身发颤，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厥过去。

玄黓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才惊觉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可心口的剧痛早已盖过了唇齿间的痛感，让她浑然不觉。双生镜的秘密她没告诉过秦景行，当初塞给他时只说是普通的平安符，本想等日后他自己发现这镜中玄机时，给他一个惊喜。可现在看来，这哪里是什么惊喜，根本就是自讨苦吃——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镜中痛苦挣扎，感受着他的难受，却连一句安慰都做不到，这种近在咫尺却无能为力的无力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

镜中的画面还在继续，老太医已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在烛火上反复烘烤，一边动作一边沉声追问，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往日心疾发作虽急，却从未这般凶险。郎君老实说，这几日究竟做了什么？可是动了大怒，或是为公务太过劳心伤神，才让病情加重？”

秦景行闻言缓缓睁开眼，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极浅的红晕，随即又被浓重的痛苦取代。

他的嘴角牵起一抹虚弱的苦笑，眼底却泛起一丝温柔的暖意，轻轻摇了摇头，哑着嗓子说：“没受刺激…也没有操劳……只是…只是和心上人在一起……怎么可能控制得住心绪……”

“可恶！秦景行！你真是烦死人了！！！”

玄黓猛地将手中的双生镜攥紧，镜面中的画面瞬间破碎成点点莹光，冰凉的玉面硌得掌心生疼，却远不及心口那阵尖锐的揪痛。

这句怒骂混着哽咽，被呼啸的山风撕得七零八落，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在气他硬撑着陪自己胡闹，还是在气自己的任性妄为，让他这般受苦。

话音未落，玄黓猛地勒紧缰绳。

踏雪吃痛，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震耳的长嘶，脖颈处的鬃毛被风掀起，如墨色的浪涛翻涌。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翻身调转马头，粗糙的缰绳在掌心勒出一道红痕，也顾不上疼，只狠狠一夹马腹，嘶吼着下令：“驾！！”

踏雪似是完全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焦灼与急切，四蹄翻飞，溅起路边的尘土与草屑，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冲破郊野的宁静，朝着洛都的方向疾驰而去。

原本舒缓的马蹄声，此刻变得急促而密集，“哒哒”地砸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每一声都像是在叩击着玄黓的心，也像是要将这郊野的沉寂彻底踏碎。

路边的海棠正开得热闹，粉白的花瓣缀满枝头，却被疾驰的马蹄带起的劲风扫落，纷纷扬扬地飘在空中，又被无情地碾在蹄下，化作一滩滩模糊的嫣红。

玄黓伏在马背上，任由冰冷的风刮在脸上，吹乱了鬓边的碎发，糊住了眼角的泪水——那些平日里精心打理的仪容，此刻早已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脑海里反复闪着双生镜中秦景行的模样：他跌坐在脚踏上时苍白如纸的脸，泛着青紫的嘴唇，按在胸口时指节泛白的手，还有那句带着温柔笑意的“和心上人在一起，怎么可能控制得住心绪”。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根尖锐的针，狠狠扎在她心上，疼得她落下泪来。

什么师门责任？什么正邪立场？

去他的责任！去他的立场！

玄黓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开来，浓重得盖过了风里的草木气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心口的焦灼与心疼交织，让她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

此刻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像疯长的野草，彻底占据了所有思绪——她要见秦景行，她要立刻见到他！

她伏得更低，将脸颊贴在踏雪温热的颈侧，感受着它急促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到更多的力量，让马蹄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只想见他！

风在耳边呼啸，声音尖锐得像是在嘶吼，将她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路边的树木飞速倒退，连成一片模糊的绿影，连远处的山峦都渐渐变换了轮廓。

洛都城的轮廓在视野里越来越近，那道熟悉的城门渐渐清晰，可玄黓依旧觉得不够快，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越过这最后的距离，飞到秦景行的身边，看看他此刻是否安好。

只想见他！！

她再次扬起马鞭，狠狠抽在踏雪的臀上，任凭它载着自己冲破郊野的宁静，奔向那座有秦景行的城——哪怕闯下天大的祸，哪怕违背所有的规矩，她也在所不惜。只要能见到他安然无恙，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