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血符的效力远超秦景行的预期,那蕴藏上古神兽精元的金色灵气,如奔涌的江河般在他体内迅猛流转,带着磅礴的生机席卷四肢百骸。所过之处,腹背那几道曾深可见骨、狰狞可怖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原本外翻的皮肉缓缓收拢,结痂的血壳层层脱落,连伤口周围青紫的淤血也被灵气涤荡干净,没有留下一丝印记。往日里因先天心疾时常滞涩的经脉,此刻也丝绸般顺滑通畅,灵力顺着脉络流转时再无半分滞碍,连胸口那熟悉的闷痛感,也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立于浪尖,衣袍被狂风猎猎吹动,双目微阖,指尖却以快得几乎出现残影的速度,掐动着寻踪法诀。神识如一张细密的蛛网,向四周无边无际地蔓延开来——穿透厚重如幕的雨帘,掠过翻涌着白沫的墨色海面,一寸寸、一缕缕地搜寻着玄黓的气息。那缕他记了十年、刻在心底的灵力波动,是此刻唯一的指引。
片刻后,秦景行猛地睁眼,眸中金光一闪而过,锐利的视线穿透雨幕,望向远方海平面。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足尖轻点浪头,施展出昆仑的缩地术。身形瞬间化作一道青色残影,在狂风暴雨中疾驰而过,速度快得几乎突破了空气的阻碍。脚下的浪涛被他周身澎湃的灵力硬生生劈开,溅起数丈高的水花,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白色水痕,如银线般在墨色海面上延伸。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他便跨越了数十里海域,距离玄黓的位置越来越近,那丝灵力波动也愈发清晰。
就在他即将抵达玄黓气息所在地时,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昏暗的云层中急速坠落,像一片被狂风撕扯的花瓣,毫无反抗之力。紧接着便是异兽凄厉的尖啸声,那声音带着彻骨的凶戾。
秦景行心头一紧,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蔓延全身。他体内灵力运转速度再提三分,青色残影愈发迅疾,几乎化作一道流光。视线中随即清晰出现了那只左眼淌着黑血、一爪已然折断的蛊雕——它正张开锋利的尖喙,带着嗜血的疯狂,朝着下坠的玄黓猛扑而去,显然要将这到嘴的猎物彻底撕碎!
“孽畜敢尔!”秦景行怒喝一声,声震四野,连周遭的雨幕都仿佛被这声怒喝震得停顿了片刻。他手中的桃木剑瞬间凝出一道数丈长的凌厉金色剑气,无需蓄力,便已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射向蛊雕。这一剑凝聚了他巅峰状态的全部灵力,更带着护人心切的决绝,速度快得让蛊雕根本来不及反应。
那凶兽刚察觉到致命的危险,金色剑气便已穿透它的胸膛,在它身上留下一个前后通透的血洞。黑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溅落在海面上,染红了一片海水。它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庞大的身躯便直直坠入海中,激起巨大的浪花,转瞬便被翻涌的浪涛吞没。
解决掉蛊雕不过瞬息之间,秦景行纵身跃起,身形如一道青色闪电,划破雨幕,在玄黓即将落入冰冷海水的瞬间,稳稳将她揽入怀中。手臂环着她纤细的腰肢,触到的却是一片刺骨的冰凉——她的衣袍早已被海水浸透,单薄的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瘦弱的身形,脆弱得让人心疼。
秦景行低头,急切地凝视着怀中的玄黓,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的脸庞,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异样。只见她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薄如蝉翼的宣纸,毫无半分血色;嘴唇干裂得起了细碎的皮,甚至能看到几处细小的裂口,想来是在海上缺水许久;唯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尚在呼吸,那气息虽浅淡却还算平稳,没有急促的紊乱。
他小心翼翼地将指尖探向她的腕间,灵力顺着指尖缓缓渗入她的经脉——触到的却是一片荒芜的枯竭,往日里灵动流转的气息消失无踪,只剩下空荡荡的经脉,像干涸许久的河床。万幸的是,经脉虽空,却无致命的损伤,没有灵力逆行造成的撕裂伤,也没有蛊雕利爪留下的深可见骨的创口。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稍稍落下,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轻颤,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与海水的咸涩,心中的后怕与心疼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跑这么快做什么……”秦景行轻声呢喃,语气中满是后怕与无奈,抬手将她散落的湿发小心翼翼地拢到耳后,指腹触到她冰凉的耳廓,忍不住微微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他不敢耽搁,将玄黓打横抱起,再次施展开缩地术,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怀州渡口疾驰。怀中的人轻轻蹙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在梦中也在承受着疲惫与疼痛。秦景行放柔了动作,体内的灵力不自觉地渡入她体内,化作温和的暖流,为她温养着枯竭的经脉,驱散着她身上的寒意。
远处的怀州渡口已隐约可见灯火,秦景行的速度却丝毫未减——只有尽快抵达安全之地,让玄黓得到救治,这份悬着的心,才能真正放下。
秦景行抱着玄黓疾奔至怀州渡口,岸边悬挂的气死风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周遭的景象照得朦胧。
秦景行抱着玄黓疾奔至怀州渡口,岸边悬挂的气死风灯散发着昏黄温暖的光,将周遭的景象照得朦胧而柔和。借着灯光,他终于看清怀中之人的模样——玄黓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薄纸,嘴唇干裂起皮,原本光洁的脸颊上划着几道细小的血痕,脖颈和手腕处也布满了被海水浸泡、被蛊雕羽毛划伤的小伤口,月白色的裙摆更是沾满了血污、泥沙和海水,狼狈得让他心脏阵阵抽痛。
秦景行下意识地将她搂得更紧,指尖轻轻拂过她脸上的伤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眼底的后怕与心疼几乎要溢出来。他从未见过玄黓这般模样,以往的她,要么是带着狡黠笑意捉弄人的鲜活模样,要么是握着万魂幡斩妖除魔时的冷冽果决,从未如此脆弱地蜷缩在他怀里,连呼吸都带着疲惫的轻颤。
“阿壬……”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厉害,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强忍着才没让情绪失控。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伴随着一道温和的询问:“这位道友,可是玄黓的同伴?”
秦景行转身望去,只见来人四十岁上下,一身华贵的锦袍,身形清瘦,面容温和,眉眼间带着沉静,只是头顶光可鉴人——竟是个秃头。
那人见他看来,连忙拱手见礼,语气诚恳:“在下昆仑阏逢,是玄黓的大师兄。方才收到她的求救讯号,便立刻赶了过来。”
秦景行愣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地在阏逢的秃头上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连忙抱着玄黓微微颔首,沉声唤道:“大师。”
阏逢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苦笑着解释道:“道友误会了,在下并非佛门弟子,只是个医修。昆仑医术繁杂,这些年为了钻研药理、精进针灸之术,日夜操劳,头发便渐渐掉光了——说起来,学医嘛,总是难免要秃的,习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