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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第1页)

秦景行自入殿起,视线就没离开过西侧那抹身影。哪怕“谢令玄”低头与旁人说笑时的侧脸、抬手拢鬓时的姿态、甚至是妆容与服饰都与他记忆中的玄黓截然不同,可那眼底一闪而过的灵动、说话时微微挑眉的小动作,却骗不了他——他可以百分百断定,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牵肠挂肚的阿壬。

可她的反应,却让他心底的期待一点点落空,像被冷水浇过般渐渐发凉。她端坐在席间,笑得温柔得体,与身边的诰命夫人们谈笑风生,举止从容自在,仿佛完全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偶尔目光扫过他所在的方向,也只是轻飘飘掠过,没有半分停留,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连一丝一毫的关切都没有。先前为引她现身刻意装出的虚弱,此刻竟掺了几分真切的无力,他胸口的闷痛感隐隐加剧,眼前阵阵发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指尖也泛起了凉意。

“郎君,您还好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身旁的侍从最先察觉到他的异样,连忙俯身凑近,压低声音问道,语气里满是担忧。

秦景行摆了摆手,用仅存的力气撑着桌沿站起身,对着帝后所在的主位躬身行礼,声音虚弱却依旧保持着礼仪:“陛下、皇后殿下,臣……臣身体不适,恐难撑完全宴,恳请提前离席,还望陛下与娘娘恕罪。”帝后见他脸色愈发苍白,连嘴唇都泛着青灰,哪里还会不准,连忙点头应允,还特意吩咐侍从:“好生照料,若有需要,即刻传太医。”

秦景行被侍从搀扶着起身离席,刚走出明麟殿的殿门,胸口便像是被一块巨石狠狠压住,闷得他喘不上气,脚步再也迈不动分毫,身子一软便要往地上倒。侍从大惊失色,连忙死死扶住他的胳膊,高声呼喊着殿外值守的内侍。很快,闻讯赶来的宫人一齐将他小心翼翼地扶到附近的侧殿暖室休息,又火急火燎地传召太医院的御医。

暖室内,太医为他诊过脉,又亲自喂了安神顺气的汤药,见他脸色渐渐回暖,呼吸也平稳了些,才温言劝道:“郎君这是旧疾牵动了心神,往常最需忌忧思过度、忌大喜大悲。眼下最要紧的是静心休养,切不可再胡思乱想,否则再好的药也无济于事。”

秦景行靠在软榻上,接过侍从递来的温水漱了口,对太医温声道谢:“有劳太医,我晓得了。”待太医离开,暖室内只剩下他与侍从,他脸上的温和才渐渐褪去,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何尝不知道该“心静如水”?可一想到玄黓就在不远处的明麟殿内,他就忍不住心头刺痛。他不相信自己在她心里只是可以随时抛下的过客,她能为了救他,差点葬身大海,如今却连露个真实面目、说句关心的话都不肯——她都能为他去死,怎么就不能来看看他?

窗外的丝竹声隐约传来,欢快的曲调衬得暖室内愈发寂静。秦景行闭上眼,胸口的闷痛虽已缓解,心底的失落与委屈却像潮水般漫上来,将他紧紧包裹——他终究还是赌输了,这场刻意为之的“示弱”,没能换来她哪怕一丝一毫的动容。

自秦景行被侍从搀扶着离席后,坐在命妇堆里的玄黓,先前强装的温婉浅笑早已挂不住,嘴角的弧度渐渐垮了下来,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焦躁。她指尖反复摩挲着团扇边缘,将扇面捏出了褶皱,目光时不时瞟向殿门方向,坐立难安,连身旁夫人们递来的点心都没心思接。

她看着秦景行桌上那杯几乎未动的酒、散落的茶点,心里像被猫抓似的焦躁——他刚才起身时,脚步虚浮得厉害,身形晃了好几下,若不是侍从扶得快,恐怕早就栽倒在地了。

“或许,等宫宴结束,就去看看他?”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不行,我办完差事就要回昆仑,怎么能又回去找他?若是让他知道我还在洛都,到时候更难脱身。”

可理智归理智,秦景行难受的模样却怎么也无法从她脑海中抹去,更没法彻底放下心来。“这该死的秦景行,真是欠了他的!”她暗暗咬牙,手里的团扇都被她捏变了形,指节泛白。她放下团扇,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却压不下心底的慌乱——秦景行方才那副苍白虚弱的模样,总在她眼前晃悠,挥之不去。

是心疾复发?还是之前的伤势又加重了?各种猜测搅得她心神不宁,连身边夫人们聊起的首饰衣料都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他离席时踉跄的背影。好不容易又坐了半个时辰,殿内的丝竹之声依旧悠扬,舞姬们还在殿中翩翩起舞,宫宴却丝毫没有要结束的迹象。

玄黓实在按捺不住,悄悄起身,凑到坐在主位旁的柔兆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要被丝竹声淹没:“师姐,殿里太闷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柔兆正与旁边的妃嫔说着话,闻言斜睨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我就知道你坐不住。”她不动声色地从袖中摸出一块雕刻着凤凰纹样的金牌和一个巴掌大的纸人,趁着整理裙摆的动作塞到玄黓手里,“拿着这个,出门找个僻静地方,捏个诀让纸人替你坐着,别被人发现了破绽,免得节外生枝。”

玄黓捏着冰凉的令牌,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心里一暖,刚要开口道谢,就被柔兆按住手。“别急着谢我,”柔兆的声音沉了几分,语气里带着真切的担忧,“宫里不比江湖,规矩多,眼线也多,处处都是门道。你出去转一圈,透透气就回来,别乱跑,更别去招惹是非,尤其是别去碰那些宫廷秘辛。”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玄黓藏在袖中的手上,又补充道:“尤其是你那万魂幡,绝不能在宫里拿出来。那东西阴气太重,一旦暴露,不仅你会惹上麻烦,连昆仑和我都要被牵连。真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亮这块皇后令牌,宫里的侍卫和太监不敢拦你。”

玄黓连忙点头:“我知道了师姐,你放心,我就在附近转一圈,透透气就回来。”

“你啊……”柔兆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没再阻止,只是朝屏风后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从那边的偏门出去,守门禁卫是我宫里的人,见了令牌会放行。记住,速去速回,别让我在宴会上替你打掩护太久。”

玄黓感激地冲她笑了笑,起身装作不胜酒力的模样,扶着额头慢慢后退,借着屏风的遮挡,快步绕到了殿后的偏门。守在门口的侍卫见了她递过去的皇后令牌,果然恭敬地侧身让开,连多余的话都没问。

出了明麟殿,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几分凉意,玄黓才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她快步走到一处无人的假山后,捏起诀,将那纸人放在地上,随着灵力注入,纸人瞬间化作“谢令玄”的模样,垂着眉眼,规规矩矩地往殿内走去。

玄黓等在假山后,见纸人顺利入殿,才寻了机会拉住一名路过的内侍,轻声问道:“小公公,方才秦监正离席后,是去了哪里?”

那内侍愣了一下,挠了挠头道:“回娘子的话,方才只瞧见秦监正被侍从扶着往西侧去了,具体去了哪座殿宇,小的也不清楚。”

玄黓又接连拦着问了几个宫人,要么说没看清方向,要么说只知道往西侧去了,始终没问到确切方位。她站在宫道上,望着西侧连绵的宫殿楼宇,红墙琉璃瓦在夜色中泛着冷光,一时有些犯难——西侧既有供宾客临时歇息的偏殿,也有宫人居住的厢房,还有钦天监的办公场所,总不能一间间去寻,若是被人撞见,难免会引人怀疑。

犹豫片刻,她忽然眼睛一亮:秦景行若是身子不适,要么是回了长公主府或是秦将军府,要么便是去了钦天监。长公主府和将军府都离宫甚远,他那般虚弱,未必能撑得住路途颠簸;而钦天监就在宫城西侧,离明麟殿不远,且那里有他熟悉的医官与药物,想必是更稳妥的选择。

想到这里,玄黓不再迟疑,攥紧皇后令牌,避开往来的宫人,快步穿过宫道西侧的回廊,远远便望见了钦天监的朱红大门。

檐角悬挂的铜铃在夜风中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门两侧却站着几名身着铠甲的禁卫,手按腰间佩刀,神情肃穆——这是宫城禁地的常规守卫,寻常宫人都不得随意靠近,更别说她这个“皇后族妹”。

玄黓悄悄藏在不远处的银杏树下,借着树影的掩护观察着。禁卫们每隔一刻钟便会换一次岗,步伐整齐,眼神警惕,显然是训练有素。她虽有皇后令牌,可令牌能让她在宫道通行无阻,却没法能让她进入钦天监——这里毕竟是执掌星象历法的重地,非值守官员不得入内。

更何况,她若是贸然上前,以“探望秦监正”为由求见,难免会引人怀疑:一个远从江南来贺寿的贵女,怎么会与钦天监监正有私交?一旦被人追问起来,她根本没法解释。她咬了咬唇,又试着绕到钦天监的侧门,却发现侧门同样有两名守卫,且墙面爬满了带刺的藤蔓,显然是防备森严。

更让她无奈的是,她隐约察觉到钦天监周遭布有淡淡的灵力波动——那是道家常用的防御阵法,虽不似昆仑主峰的大阵那般威力无穷,却也能敏锐察觉外人的窥探,一旦强行闯入,定会触发警报,到时候只会引来更多麻烦。她退回到银杏树下,心里有些犯愁:总不能就这么站在这里等吧?若是被巡逻的宫人撞见,问起她为何在此处,又该如何回答?

目光扫过周遭的建筑,她忽然瞥见不远处矗立着一座高耸的楼阁,飞檐翘角直插夜空,楼顶还架着观星用的青铜仪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是观星楼。玄黓眼前一亮,心里顿时有了新主意:观星楼虽与钦天监同属星象观测之地,却更像是一处供皇室宗亲与重臣偶尔登高观星的“景点”,平日里并无重兵看守,只需出示身份令牌便可进入。

更重要的是,观星楼地势极高,站在楼顶,定能看清钦天监内的动静,说不定还能找到秦景行的身影,甚至有机会与他取得联系。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转身朝着观星楼的方向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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