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顿时扭过脸去,不再搭理她。
江宝珠看了一圈,马车外随侍的莫风时而望天时而望地,就是不看她。
宝珠只得将手虚虚搭在秦晏怀的外袍上,这才顺利下了车。
脚踩在实地上心才落到了实处,车道旁就是香客上山的台阶,寺院栽种了许多梨树,山里的花现在才开放,台阶蜿蜒直上,隐入一片梨花白里。
去岁这个时候宝珠同萧重云来过这里,还未到山腰宝珠就累的不想走了,萧重云就俯下身来稳稳将她背起,雪白的梨花簌簌落下,江宝珠安心趴在他的背脊,替他拈掉落在头上的花瓣。
有些花瓣落到他脖子上,宝珠知道他的脖子敏感,坏心眼地对准脖子使劲吹了吹,萧重云痒得站立不稳,看着像是要往山下摔去,吓得宝珠惊呼一声,使劲抱住了萧重云。
直到听到一阵轻笑才反应过来萧重云在逗她,她也笑了,夹紧萧重云的腰腹,往花瓣堆里重重倒去,萧重云放任她动作,只在倒下时将她抱在身前,做她的肉垫。
花瓣纷纷扬扬飞起,又轻柔落在他们身上,他们在花中笑闹。
也就是那时江宝珠决定在院中种棵梨树。
身边的人打断了她的回忆,“你喜欢梨树?”
秦晏怀这时又捡起那被他抛之脑后的分寸感,一脸的克制端庄,不远不近地跟在宝珠身后。
喜欢的并不是梨树,而是与她一起赏花的人。
江宝珠不想与他解释这么多,只淡淡点了点头。
“正好,京中的宅院有许多名贵的梨树,你定会喜欢。”
他低声说了一句话,宝珠没有听清,随花瓣消散在风中。
到了寺庙门前用了一刻钟,宝珠本来还担心与秦晏怀相处会尴尬,谁知刚过了半刻钟,她的腿就开始打摆子了,后半程的路全靠一口气吊着才没趴下,根本没心思猜忌身后的人。
她倚在庙前的石柱上歇息,气喘如牛,反观秦晏怀神色自若,气定神闲地站在她身旁,看不出丝毫疲累。
原以为秦晏怀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看这样子平日应该没少锻炼。
他遣莫风到寺内接盏茶水,递给江宝珠时,江宝珠没再避讳那么多,捧起水喝了起来。
她喝的有些急,透亮的液体沿着唇缝往下滑落,打湿了一小片衣襟。
江宝珠正要掏出帕子擦拭,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捏着帕子递了过来,江宝珠摆摆手,
“不用了,我这里……”
“有”字还未说出来就咽在喉中。
许是多次的无视和拒绝惹他不悦,秦晏怀这次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意味,一刻钟前按在她后颈的手指,现在又捏住她的下颌,让她无法轻易摆脱。
“别动。”
另一只手捏着帕子俯下身来,将她罩在他带来的阴影中,带着一种略显强横的姿态,手指隔着一层柔软的绢布,在肖想许久的红唇上放肆。
江宝珠这下终于确认了,秦晏怀就是有意的。
这个贵人不知脑袋搭错哪根筋,有意拿自己这个村妇寻开心,在她放松戒备时又突然逗弄她,像是玩弄宠物。
江宝珠挣脱不得,眼中生出些怒意,眼尾因情绪起伏泛起红晕。
秦晏怀平静地与她泛着怒意的眸子对视,直到确定没有水渍了才不紧不慢移开手。
江宝珠腾地站起来,袖口用力擦过嘴巴想要抹掉那抹令人不悦的触感和气息。
她从未与人争执过,此时却被他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半晌憋着气硬邦邦的甩出一句话:
“秦公子,多谢你之前的帮助,我万分感激,但是我们无论如何也做不成朋友,望你见谅。”
没等面前人反应,转身走了,只留下一个明显的还在生气的背影。
秦晏怀面无表情收起那方丝帕,指尖捻了捻,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宝珠唇瓣的柔软触感,和微湿的暖意,他勾唇笑了一下,宝珠的拒绝没有作用反而勾起了他更大的兴味。
以往打猎时他就喜欢欣赏猎物在网中徒劳挣扎的模样,摧毁和驯服是他平日为人处世的一贯原则,他会一步步将宝珠逼到圈套里再收紧绳结,直到对方彻底失去挣扎的气力,乖乖落在他的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