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玄烛将本来要贿赂冥界二把手的一袋六界通宝倒出一半儿来收下,另一半儿给了牛鬼,又是吹嘘又是夸赞,一人一鬼不到半晌称兄道妹,在考弊司附近的小酒馆喝了个酩酊大醉,宫玄烛装模作样许久,撑着脑袋醒来晃晃牛鬼的胳膊:“牛兄?牛兄?”
连推带晃眼睫毛也不带眨一下的,呼噜震天响,很好,现在就算削他一片腱子肉下来炒下酒菜,牛鬼都会慷慨解囊。
宫玄烛倒不会下此毒手,只单单拿走了它腰间的一串骷髅头钥匙并一块鬼差令牌,丢了两个囚犯,事后那位隔色儿的十殿自然会扒了牛鬼的皮,这就叫借刀杀牛。
一把把试错,终于打开了牢门,那小姑娘却不肯跟着一起走,无奈只好道:“其实是你的一位好友托我来找你的……”
成功说动她加入还阳小分队,这叫善意的谎言。
没错,咱牛兄今日有急事,托我代他值班嘛,你问什么事?嗯,发现孩子不是自个亲生的吧。对此我深表同情,牛兄也算是为咱们地府的生态环保事业添砖加瓦了。
出了枉死城,路过地府4A级景区望乡台,身边这位小朋友忽然走不动道了,站在上面望着一个地方,宫玄烛催也不是、等也不是,急得团团转:“好妹妹,咱下次再参观行不行?十万火急啊,逃命呢,我这鬼差身份是暂借的……你怎么哭了?”
宫玄烛顺着她所望的方向看去,远处朦朦胧胧是一个熟悉的场景,纸人挂了一屋子,却是钟诗琼的纸扎铺,二楼卧房里三个人,都熟,一个是钟诗琼、床上躺的那位是身边的小姑娘,伏尸大哭的那位是之前见过的跟妖精在一起逛街的那丫头。
俗话说得好,死后有人为你哭那才是真情流露,这也算给绝望中的少女给了一丝希望。
“这位姐姐,我还能回得去吗?”
宫玄烛一喜:“放心放心,只要你心里有这个想法,扶危济困我义不容辞啊!”
反正你刚死几个时辰,我小师妹都凉了五天了,她都能回去你如何使不得,这也是你的优势所在,你醒来顶多浑身僵硬一阵子,不像我小师妹,恨不得拿冰镇着。
一路畅通无阻到了某不知名的地方了,呵呵,他奶奶的迷路了,宫玄烛有心想死,但也只敢想想。
谁能告诉我这是哪儿?
街头游荡的孤魂野鬼不敢叨扰他们,怕急眼了咬我一口没地方打狂犬疫苗,身边的小姑娘满脸期待,那嗷嗷待哺的眼神仿佛我是乌鸦妈妈。
反正不能待在原地,没头苍蝇似的带着小姑娘乱跑乱窜,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宫玄烛眼睛都亮了,熟人啊!忙不迭过去打招呼,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
上前去抱拳拱手:“兄台好啊,嫂子怎么没跟着一起出来?”
先前在槐荫镇也算救过她们一命的白衣公子转过身,眉眼微带笑意:“是你,怎的在此?”
宫玄烛心里一喜,他还记得我,管他真的假的,见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啊!
宫玄烛故作长叹:“先前遇见神仙打架,一时好奇多看了两眼,谁知醒来就在这个地方了,和我小师妹也走散了,万幸遇上了兄台。”
白衣公子淡淡一笑:“原来如此,不知姑娘的师妹是何模样?”
宫玄烛连忙将陌菱的模样大概描述了一遍,那白衣公子点点头,闭目沉思了一会儿,指尖白光莹莹,化作一只近乎透明的蝴蝶翩翩舞于三人身侧。
“它会带你找到想找之人。”
“真是多谢兄台了,小妹还有急事在身,改日定好好答谢,对了,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那人启唇,淡淡道:“沐灵。”
人如其名啊。
宫玄烛再谢离去,跟着翩跹玉蝶一路往东,出了城楼,周围景致布局不太符合常理,玉蝶飞过的地方看似是墙壁、悬崖,实则可以通行,也怪不得之前会迷路。
两人跟着玉蝶一路前行,返回了之前的曼珠沙华花海,忘川水潺潺流淌,宫玄烛心中一颗大石头落下去一半。
玉蝶扑闪两下翅膀渐渐消失,小姑娘有些着急,宫玄烛却看向了一个地方,那里有人,且不止一个。
她带着小姑娘迅速往花海中央赶去,那里是一片湖泊,水里倒映着天上一轮血月和岸边的彼岸花,水光泛着瑰丽的绯红色,仿佛湖里泡着一只血淋淋的眼珠子,诡异至极。
宫玄烛想到了四个字——镜花水月。
湖边有三个人,尹星灯、林瑶、陌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