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林夕侃侃而谈道:“冥界共分十殿殿君,一一列举没有必要,只拿最重要的四殿来说,四殿凌云殿,主殿孽镜少典悲醒,专掌神罚,顾名思义,上清境一些神仙或者修真界的修士犯罪,都是押送凌云殿处罚。这位孽镜少典也有一段有趣的故事,据说他曾经与青帝之女画干戈定亲,彼时悲醒还不是凌云殿主殿,而是洛都鲛人族王子,两界交好无可厚非,只是这画干戈似乎志不在此,无意之间闯入三生殿,在三生石前得知自己与悲醒乃是天命姻缘,她偏不信邪,挥剑斩情丝反噬到了自己,堕落尘寰历劫,那悲醒自然放心不下,毅然随佳人而去。画干戈剑斩情丝在前,在凡间悲醒与另一人喜结连理,对画干戈冷嘲热讽,甚至纵容妻子对她百般折辱,画干戈历劫三世,世世因为悲醒不得善终,最终耗尽魂力,身陨道消,悲醒再次回归上清境就成为了新任的孽镜少典。”
宫玄烛听了这段故事,蛾眉轻轻蹙起,心里不知是何滋味,道心竟然因此微微动摇,连忙收敛心神,轻叹道:“痴心成孽,镜花水月,此为孽镜,不知这悲醒作何感想。”
林夕笑道:“再说七殿,也就是樱都鬼域之主,乃前任冥主慕容烈嫡子,殷溯川。七殿主管人世生杀大权。”
宫玄烛追问:“慕容烈之子?”
林夕点点头:“不错,慕容烈生前是西蔷国一位将军,殷溯川也是他最得意的儿子,琅嬛征讨西蔷时,慕容烈战死,殷溯川九死一生活了下来,而且遇到了一名女子,乃是隐世门派的仙姝。”
宫玄烛:“我只知十九年前槐荫镇一战,梵净山缥缈峰主竭力阻止鬼门大开,身死魂散才算是封印了这樱都之主,其子殷溯川既然成为了七殿殿主,那么应当是含恨而终,与你提到的这位仙子不知有何渊源?”
林夕笑道:“自然有关系,殷溯川垂死之际为此人所救,自然感激万分,况且那女子姿容绝代、俊美稀世,殷溯川岂有不思慕之心?此女也是仙子尘心,于是金鸾配玉鸥,佳偶天成。”
林夕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宫玄烛两指轻叩桌案,似笑非笑:“自古以来,修道之人远离人间七情六欲,初入门者甚至要避开异性,男女不同席,就是怕坏了根基,移了心性,这位仙子能于千军万马中救出殷溯川,想必功力不浅,既然如此,私以为其道心亦坚,却在短短数月与他人山盟海誓,很是矛盾。”
林夕轻揽衣袖为她续茶,静室之中只闻流水潺潺,他却不接上文,似是无意间问道:“此仙临凡乱心,少祭司何如?”
宫玄烛接过他手中茶盏,目光虽然定在林夕脸上,手指却精准地捏住了玲珑瓷盏的空隙,连对方的指甲都没有触及:“烛不过庸庸碌碌一俗人耳,上不能安世济民下不能建功立业,无德无才,尸位素餐,混于市井之间,自然不免尘心俗病,素日邪思妄念蠢蠢欲动,不过是教化使然,尚且克制得住罢了。”
林夕却是但笑不语,半晌才道:“我看祭司,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宫玄烛:“哪里哪里,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身在官场,人前总得扮演好高风亮节的模样,才不至于落人话柄。适才说到那殷溯川襄王会神女,何不接着讲了?留个扣子我今晚定然是睡不着觉的。”
林夕只顾看着她,烛光下一双星眸里满是狡黠:“少祭司心中应当已经猜中了八九分。”
宫玄烛:“我想知道,这仙子姓甚名谁?师承何人?”
林夕眨眨眼睛:“连故事都是我杜撰出来的,这仙子的姓名我一时还真没想好。”
宫玄烛套不出话,心下却也明白了一点,林夕似乎有些忌惮这位七殿,关于他的事并不愿意多说,于是又顺口搭音:“那接下来呢?故事讲一半可太招人恨了。”
林夕莞尔,果真又继续讲了下去:“后来就是棒打鸳鸯的桥段,此二人私定终身触犯门规,仙子之师大怒要处死殷溯川,仙子私自放走了殷溯川,后来不堪师父言语羞辱,挥剑自刎,事情就是这样。”
林夕耸耸肩示意故事讲完了,简直是漏洞百出,宫玄烛都懒得理他,想催促他接着往下讲,却不想再让这小子得意,佯装打哈欠:“好累好困,你这睡前故事催眠的效果还真不赖。”
林夕果然有些起急:“再听听嘛,下面的更精彩,不好听管赔。”
宫玄烛本来起身欲走,听了这话复又坐了下来:“真的?你能赔偿什么?”
对方一指自己,一脸坦诚:“先前大人不是说,贪图美色吗?小的虽然容貌平庸,但身世清白,大人可以采阴补阳,于修为大有裨益。”
我呸!不要脸这劲跟谁学的!
林夕见宫玄烛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露出了得逞的笑意,在此人身边吃瘪多年,终于也算是报复了一回,心满意足之余又有些感慨,接着道:“这九殿司掌离恨城,人间风流孽债都由他处理,而此人也算是个性情中人,生前为情所困,死后仍然不忘旧情,经年与一鬼新娘相伴……”说到这里又是一顿,转而看向宫玄烛:“少祭司以为如何呢?”
这说的应当就是沐灵,倒是跟她所知的如出一辙,宫玄烛点点头,笑而不语,顿了半晌才道:“不知这位十殿君又当如何?”
林夕连连摇头摆手:“这十殿么,生前混迹勾栏瓦舍,拈花惹草,死后更是荒唐无度,审案时见了有姿色的女鬼也是来者不拒,是个不折不扣的花中魔鬼、色里魔王,林夕不便多说,实在有污清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