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带萧既去客房安顿,又把自己平日里起居的正房让给永嘉郡君,她选择在书房里对付一宿。
白日的喧嚣与夜间的惊乱都沉淀下来,案头烛火噼啪一声,在一片寂静里爆开一朵小小的灯花。
探身吹熄了灯,感官在黑暗中变得格外敏锐。
胸前与后背上,姬原派来的的杀手造成的伤口已随时间流逝逐渐愈合,留下几条长疤,从皮肉深处爬出令人心烦的痒意。
她本能的去抓,指甲隔着衣服摸到疤痕的凸起,却又停了下来。
不能挠。抓破了,只会留下更难看,更难以消退的痕迹。就像有些事,越是试图去触碰,去深究,就越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闭着眼,睫羽轻颤。萧既的疯话总是不合时宜地撞入脑海,比伤口的痒意更让人心烦意乱。
那是姬原的义子,是坏了她好事,又受她利用的棋子。那些胡话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戏弄,一个字也不能信。
她猛地翻身,将那张脸驱赶出去。
……
转眼翌日清晨,柳未强撑着起身,更衣升堂。
严重的睡眠不足,让她眼下挂着两道青黑。
“大人,”李通判面露关切,“昨夜下官隐隐听闻贵宅上似有动静,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通判官邸与知府官邸彼此挨得甚近,黑夜人动静太大,自是瞒不过去。
“多谢李兄挂心,无甚大事。”
柳未头也未抬,执笔在公文上批下一个准字,加盖了官印,声音带出几分无奈:
“不过是几个小毛贼,趁着本官大喜之日,自以为有机可乘,妄想摸些油水,已被值守的下人拿住了。”
她语气轻松,仿佛只是打发了几只嗡嗡叫的苍蝇。
李通判闻言笑道:
“原是如此。大人新禧之期,竟有此等不开眼的。下官回头定吩咐下去,加派坊间巡夜的人手,好好纠一纠这治安风气。”
“有劳通判。”
柳未点头,算是将此事揭过,转而与堂下众官议起其他公务。
日头渐高,堂事暂歇。
几位僚属围拢过来,纷纷劝道:
“大人新婚燕尔,又受惊吓,合该好生歇息半日。”
“正是此理,公务虽要紧,也不急在这一时。大人且回后宅安歇,若有决断不得的,我等再去讨大人示下。”
“既如此,便有劳诸位多费心了。”
柳未推脱不过,更兼十分要紧的都已处置完毕,从善如流。
回到宅邸,她并未马上回新房,反而径直去了昨夜临时关押黑衣人的柴房。
柴房外看守的人看见她,连忙上前回禀。
“主君,这些人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夫人想要见见是什么人闹事,也曾过来看了一眼。”
柳未若有所思:“她可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