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安六郎如约来到兰府接娇圆,兰歌仔细叮嘱了一番才放她离去。
俩人从兰府的偏门上了马车,平日里见这安六郎很是低调行事,可这辆马车却意外的华丽。
两匹油光水滑的枣红色高头大马拉着黑楠木的车架,金线绘制的繁复花纹包裹着整个车舆,看上富丽堂皇。
就连驾车的马夫也是锦衣华服,看上去身姿挺拔。车后还跟着四个奴仆,全都低着头默默不语。
娇圆不禁回过头看了看安六郎,还真是大费周章,这人不知又打得什么主意。
安六郎眉头一挑,仿佛没看到她审视的目光般,侧身而过,一撩衣袍,上了马车。
娇圆这才跟在他身后慢慢踩着脚踏一步步走上马车。
刚进入马车内,便闻到一缕紫藤的香气,想必这是安六郎喜欢的熏香,曾经那个“青雀公子”也有熏香的喜好。
只不过这俩人喜好的香味却大相径庭,一个温和淡雅,一个却浓郁热烈。
“你这里的香味太冲”,我不喜欢。”娇圆找了个角落处坐定。
“来人,将这熏香撤了。”
只见他朝车舆后部随手拨弄了一番,竟然打开了半扇车门,随后一奴仆上前来接走了熏炉。
这让娇圆看得目瞪口呆,她还从未见过有暗门的马车。
“你这机关倒是绝妙,遇到危险时有地方能逃出生天。”娇圆来回上下又观察了一番,不禁赞叹起来。
安六郎却不以为然地露出唇角微扬,“能得到娘子的肯定真是不容易。”
“谁是你的娘子?休要胡说。”娇圆一时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说的羞愤不已,只当他是在戏谑自己。
谁成想,他却忽然板起了脸道:“我这人什么都好说,唯独不允许别人骗我,你此前答应过我的事休要忘记了。戒指可曾戴着?”
娇圆也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如若真要掰扯起来,恐怕这万府之行要泡汤了,先解决眼下的事情要紧。
于是撩起袖口,将手露了出来,葱白的手指细长而圆润,肌肤白皙如雪,一抹翠绿隐于期间,安六郎匆匆掠过一眼,便望向了别处。
这人还真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倒是和那人有些相像。
不知怎得,最近总是能想起他,与梅子逃亡在外的这几年她可从来未曾想起来过,这如今究竟是怎么了?
娇圆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烦闷,也不想说话,便静静地坐在角落处,如一只乖巧的花狸奴一般。
“娘子莫要生气,我只是提醒你,这食格里都是你爱吃的糕点。”安六郎倒是先开口,打破了这一片静谧,伸手将食盒捧到了她面前。
娇圆也不愿与他置气,毕竟还要假扮成他的婢女。
便随手取了块糕点,也不急于放于口中,拈在手上道:“你日后莫要在他人面前提及我们的婚约,这只是你我之间的约定。更不要在我家公子面前说起,否则就如这糕点一般,我会让你连渣子都不剩。”
说罢,一口将糕点吞下,狠狠地嚼了几大口。
可安六郎不怒反笑,一双好看的眼睛如星河般璀璨,盯着娇圆反倒不好意思了。
急匆匆地想要将糕点咽下去,可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硬是憋着口气往下吞,谁成想竟然噎在了喉中。
被那么大块糕点噎住,她难受的吞下去也不是,吐又吐不出来,急地直捶胸口。
安六郎忍俊不禁,忙倒了杯茶递于她面前,“慢点吃,噎住可是难受。”
娇圆涨红了脸,憋气憋得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看到眼前的茶水,端起来就倒入口中,终于糕点被茶水顺了下去,这才缓了口气。
“你看,你对夫君心狠,连老天爷都不放过你。”安六郎还不忘再揶揄她一句。
娇圆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明明是在他面前放了狠话威胁他,却被他反将了一军,这种感觉就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着实憋屈。
“我们这是直接去万府?”她坐直了身形,这个男人外表看上去老实淳朴,实际骨子里精明善谋,必须要打起精神来应对才行。
“现在还去不得,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到了就知道了。”安六郎好像猜到她心中的想法,沉声答道。
随后,便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仿佛她脸上有什么东西在深深地吸引着他的目光。
娇圆被他看得后背发凉,哪有这么盯着姑娘看得,难道他真的没有其他相好,没成想心中所想却不经意间问出了口,“你家里就没有别的相好?”
问完她就后悔了,紧皱眉头,佯装看向窗外,恨不得立马就从窗户跳出去,自己怎么会问出这么没有分寸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