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浴室出来,圆桌上摆着一张纸和一支笔。姜满坐在一旁,说:“你拿笔。”
冷冰冰的表情实在违和,袁亭书看笑了:“要写什么保证书?”
“财产转让。”姜满随口瞎扯,“你不是说愿意放弃全部身家吗。”
“是。”袁亭书宠溺笑着,坐到桌前提起笔,“好说,都给满满。”
钢笔尖划过纸张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墨迹在白纸铺陈开来。姜满的注意力全放在袁亭书的右手,并不似他想象中那样,抖到连字也写不好的程度。
阳光落在纸上,袁亭书握笔姿势挺拔,写出来的字也一定力透纸背。
姜满想起以前被袁亭书抓去小书房,被迫陪伴练毛笔字的场景,那时他瞎得完全,走神时就在脑子里描画袁亭书的模样。
今日朦胧一见,竟真和想象中的一样。
“好了。”袁亭书扣好笔帽,“我念给满满听?”
姜满瞥一眼写得满当的A4白纸,从鼻腔中哼道:“嗯。”
他听不懂袁亭书念的那些条例和名词,甚至不知道那一长串数字是多少钱。稀里糊涂听完,袁亭书把笔递给他。
“同意的话,签个字?”袁亭书把手指挪到该签名的地方,“写这里。”
姜满看不清楚,名字写得歪七扭八。
“好。”袁亭书盯着合同最后一条笑意更甚,“满满,合作愉快。”
签字画押,姜满就得遵守协议,这辈子只能喜欢他。
袁亭书沉浸在被接纳的喜悦里,好几分钟后才后知后觉姜满要写协议的用意。彼时姜满已经去了浴室洗漱,他冲进去从后面箍住小瞎子的腰:“谢谢……”
姜满刚打完洗面奶弯腰冲水,被吓了一大跳:“你发什么神经?”
“满满,你在关心我。”袁亭书像努力许久才得到糖的孩子,哽着嗓子说,“我以为你不会再关心我了。”
姜满被抱得憋气,抬腿踹他:“谁关心你了。”
袁亭书根本不躲,还把头埋在姜满颈窝里蹭了几下:“你担心我写不了字。”
“我只是觉得以你的身份来说,写字丑很丢脸。”
袁亭书呼吸一颤,闷闷地谴责:“满满想什么就说出来,别跟姜丛南瞎学。”
“那就是我想说的。”姜满挂着一脸水珠找棉巾擦净脸,拖着一根高大的“尾巴”回房间倒水喝。
酒店服务生敲门送午餐,摆完后迅速离开房间。
姜满肩膀上驮着一个庞然大物,压得他挺不直后背。刚要开口,被袁亭书推到餐桌前,迅速给他围好餐巾,筷子塞进手里。
“先吃饭吧。”
姜满看不真切,只模糊辨出桌上摆着八道精致的中式小菜,和一份山药老鸭汤。
袁亭书几乎贴着他身体落座,身上喷的皂兰序香水和自己的气味像两股线一般绕在一起,他忽然觉得时光在倒退,似乎在慢慢变回从前的样子。
“这协议——”
袁亭书眼疾手快收走那张纸,折叠两次塞进裤子口袋:“我先收着。”
“那是转让给我的。”姜满嘲弄道,“你不会耍赖吧。”
“当然不会,给你了就是给你了。”
只是他不愿让姜满未来看见歪扭如蚂蚁爬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