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脑补“太子仗势巧取豪夺”入神,忽闻厅内脚步声渐近,吓得他忙猫腰缩到廊柱后。
只见许樵推门而出,耳尖透着绯红,神色复杂地快步离去。
待他走远,邵言卿才敢探头望向厅内,却见萧彻正摩挲着茶盏,嘴角噙着淡笑,眼神餍足。
他暗自咋舌:难怪傻太子不喜女色,竟是好这一口!
自己费尽心机安排秦冉等人,竟是付错了心思!
还好没贸然进去撞破私事。
他忍不住好奇,那许樵不过是个粗鄙莽夫,论容貌不及伶人半分,论才情更是一窍不通,怎就入了太子的眼?
果然是傻太子,七窍不通,喜好清奇。他兀自想着,摇着头悄声退去。
侧厅之内,萧彻放下茶盏,抬手召来心腹内侍李德全:“去查查花楼的秦冉,把她安置在城西小院,派人暗中看护。”
——
夜色如绸,包笼着苏州城。
黛瓦参差间,朱窗次第挑灯,灯火星子似碎金浮水,又若流萤缀岸,与溶溶月色缠作一团柔情。
谢辞与苏意晚隔着半尺距离,沿阊门水巷缓步而行。
青石板被夜露浸得发滑,苏意晚走得稍急,脚下微踉跄,谢辞伸手虚扶了一把,指尖刚触到她的小臂便即收回。
苏意晚拢了拢鬓发,淡淡颔首道谢。
巷口的糖粥摊冒着热气,老妪见他们气度不俗,笑着舀了两碗递来:“公子小姐尝尝鲜?鸡头米刚剥的,甜糯得很。”
谢辞付了钱,将其中一碗推到苏意晚面前,自己端起另一碗浅啜。
苏意晚用瓷勺搅动着粥里的桂花碎,忽然开口:“今晨是画舫听曲儿,晌午又去酒楼吃茶点,大半夜的,谢先生难道不担心我们今夜何处落脚?喝了这碗糖粥,我们还有住宿钱吗?”
谢辞眼尾扫过她紧绷的侧脸,心觉她这副气鼓鼓的样子,倒比前世眼高于顶的模样可爱些。
谢辞道:“总归我不会让晚晚露宿街头,不过晚晚如此贤惠,我心甚慰。你我好不容易来一趟苏州,自然要玩的尽兴。”
苏意晚心中鄙夷,这货一副贵族公子做派,一路游山玩水,好不惬意,怕不是忘记此行的目的了。
再说,他这一路的花销可都是剥削自她的首饰!他怎么好意思!
行至石桥,谢辞凭栏望去,月影在水波里晃成一片银鳞。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可惜这景致再美,底下也藏着腌臜。”他语气带着几分讥诮。
苏意晚努了努嘴,心下鄙夷:有腌臜,你倒是查啊,在这说有的没的,故作正义高洁给谁看。
忽觉肩头一凉,原来是夜风卷着水汽袭来。谢辞默不作声地将搭在臂弯的青衫递过去:“夜露重,冻病了误事。”
苏意晚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披在肩上。衣衫淡淡松墨香,竟让她莫名安定了几分。她转头想谢过,却见谢辞不知何时往巷尾阴影处走去了。
苏意晚拢了拢身上的青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