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装作不经意的匆匆回头瞄了林云一眼,见林云正在身后看着他,又赶紧低下头。用木棍挑起一截还在扭动的藤蔓,甩进雨林,一副很忙的样子。
林云倒了一杯水递给他,风垂着脑袋,接过水杯后微微侧身,仰头慢慢喝完。喝完后把水杯还给林云,眼皮半阖着,遮住一半的蓝眼睛,用嫌弃的语气说了几个词:
“lu-flota-su。”
“……它的名字?”
“嗯。”风点点头,补充道,“dano(危险)。”
“fo(好的)。”这是目前听过的最长的一个词组,可能在原始部落的命名规则下,这种植物的危险性需要加强说明。
他捏捏风的左手腕,问:“dolo-o(痛)?”
“ne(不)。”
怎么可能一点不痛,他顺势捏捏风的胳膊,替他放松,又倒了一杯水放在旁边,让风坐下歇着。然后去查看已经醒来的黄眼睛小兽人:“dolo-o(痛)?”
“dolo-ra(痛死了)。”
林云忍不住笑了下,喂他喝杯水,用手指筢筢他的头发,看着他黄澄澄的圆眼睛,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河现在的状态比上半夜好了些,体温大概退到了38度以下,这会摸着不烫手了。但他伤的太重,伤处又太多,甚至在无法检测的内脏上,大概率也受了重伤。下午为他简单包扎的纱布,早已经被血浸透,让他看上去像是个血人。
在野外,他们能做的,一是熬,二是赌。
林云点点他的嘴巴,示意他张嘴,塞给他一颗奶糖。
河笑眯眯地砸吧下嘴,眼睛弯成一条缝,说:“boora(超级好)。”
林云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扯起一抹笑,心中默念:奶奶,不知道离这么远你还能不能听到我,如果听到了的话,也保佑一下这个小孩吧。
接下来,他们很顺利的迎来晨光熹微,在雨林还笼罩在灰蓝色的晨雾中时,三人已经吃过早饭,重新上路了。
路过焦哥时,林云摘了一片大叶子,把一只烤鸡腿放在焦哥坟前。
“我们走啦,哥,”林云拍拍湿润的土堆,轻道,“有机会了再来看你。”
风也半蹲下,食指中指碰触地面,点在自己额间,轻声诵念了几句话。
再次环视这片雨林,林云迫切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有种奇异的感觉,好像只要踏出雨林,身体里的什么东西,就要被永久留在这片雨林中了。
三人沿着昨天的方向行进,河比昨天虚弱很多,一直在昏睡。风一直尝试和林云说什么,但林云一句都听不懂,于是小兽人就更沉默,只一味带着两人往前走。
太阳炙烤万物,和夜间的湿冷形成强烈对比。林云怕被虫子咬,不敢脱外套,没走多久就热得头晕,只得停下喝水整顿。
林云在周围一通忙碌,用木棍撑起衣服,支在担架两侧,给河遮阳。用同样的方法,给自己和风也做了个遮阳篷,用绳子捆在腰上,支在头顶。
风看起来很惊讶,又有点懊恼,像是质疑自己以前怎么没想起来这么简单的办法。一阵表情转换,最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林云,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云翻翻背包,找出两幅墨镜,给风带上一副,再次被他惊讶但强装镇定的表情逗笑。
简单休整过,三人再次出发。
沿路的风景和昨天差不多,左边是绵延的雨林,右边能隐约看到天际尽头黛青色的山峦,他们行走在中间广袤的平原上。林云无聊得想,这地方非常适合开荒啊,先看看土质如何,把杂草清理掉,再翻翻土,不需要复杂的处理就很适合种植。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展出成规模的种植业,以后可以搞一下。
风在行走间实时调整行进路线,路上没遇到大型动物,普通体型的小动物见到他们都会远远避开,为他们减少很多麻烦,三人行进得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