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死成。
并且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想过去死。
“去死”是最简单最容易的事,他站在小桥上轻轻一跃,就能完成“去死”的意愿。
可已经死去的人,都曾挣扎着不想死……小林云在半生半死之间,眼前不断重复他们拼命求生的模样,疼得他摧心折骨。
他躺在河岸上冻得眼珠都动不了,却在那一刻坚定了要活着的信念。
要好好活着,要费尽心机手段的活着。
他用棉袄帽子遮住眼睛,抖得不成样的手按在眼睛上,再不想多看这世界一眼。只留下嘴巴在外边,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嘶喊。声音从弱不可闻,渐渐升高,喊得喉咙涌出鲜血,就咽下温热的血,继续喊。直到耳边隐约传来人声,他才彻底昏过去。
脸上的衣服被轻轻掀起,蓝色的瞳仁在水光中闪动,风皱眉看着他,眼中凝着要落不落的泪珠。
林云扯起嘴角笑了下,曲起食指关节蹭了蹭他的眼下,说:“你哭什么呢,你又不懂。”
风轻轻握住他的手,稍微用了点力气想拉他起来,口中说:“veni。”
林云知道这个词,是“过来”的意思,他不是很想动,于是摇摇头。
风又说:“焦哥,veni。”
林云犹豫了下,想不到他要带自己去哪,更想不到什么会和焦哥有关。
“焦哥,veni。”风知道他听不懂,只干巴巴重复这两个词,水汪汪的眼睛瞅着他,真挚而可怜。
可惜狗狗不会人类的语言,就算有什么想法也表达不出来。
“好吧。”
林云心软了,顺着他的力道坐起身,跟着他出了山洞。
风一手撑着木棍当拐杖,一手紧紧牵着他的手,绕过半山腰的大山洞,从侧面一条窄窄的台阶上爬到山顶。山顶边缘处坐着三个人,可能是放哨的战士,远远问了两句话就挥手让他们走了。
风带着他从另一边继续往前走,前方山顶上是一大片草甸,稍微有点坡度,很轻松就能爬上去。
又走了五分钟,爬上一个不到十米的石头山尖,风指着某个方向说:“焦哥。”
林云愣了下,顺着风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茫茫一片青绿。
他回头看看太阳的位置,大概判断出他们现在正面向东北方,也就是他们相遇时的方向。
焦哥埋葬的那片雨林确实在那个方向。
原来风是这个意思,从这里能看到焦哥!
林云又有点想哭,抬手捏捏风的后脖颈,往上撸一把头发,想说什么说不出,最后只憋出一句:“好狗。”
风回头对他笑笑,带着点讨好。
“……”
林云用食指搔搔脖子,心虚的别开眼。
大河和多得用兽形跑了两天半的距离,远的根本看不清那片雨林,绿色的大地在视线尽头隐入了地平线,只留下一片模糊的灰。
但思念有了方向。
他还是很感激风,这小狗……小孩,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