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关鹤回答,她便使劲一推,脱离了关鹤的怀抱,摇摇晃晃地试图站起来。
“你走开,谁让你来找我了,谁要你救,你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杀了很多人,跟我在一起,是要被连累的。
关鹤率先站起来,握住曲倾的手微微用力,托着她站稳,问:“不要我来?”
曲倾别开脸不看他,轻声说:“不要。”
关鹤依言放开她,问:“那你一个人能走吗?”
曲倾转身背对他,艰难地挪了两步。
“你的剑也不要了吗?”关鹤又问。
曲倾没回头,又走出去一步。
关鹤叹息一声,捡起她的剑,快步走到曲倾面前,将刚刚用剩的药粉一洒。
曲倾腿一软,倒在他怀里,虚弱地问:“你要毒死我吗?”
关鹤拥住她,打横一抱,说:“没毒,我骗人的,普通安神散而已。”
“那我……那我怎么突然站不稳了。”
“受了这么多伤,还有力气说话?”关鹤抱着她往雪狸那里走去,说,“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太不安全了。”
曲倾眼皮沉重,被他抱着上马,隐约间又听见关鹤说了句话,还没来得及听清,就晕了过去。
关鹤看着少女黯淡的睡颜,再次同自己保证:“下一次,我不会来得那么晚了。”
一连几日,曲倾都在马车里昏昏沉沉地躺着,偶尔挣扎着清醒过来,不等关鹤替她换完药又再次睡晕过去。
关鹤身上的岭梅香伴着她入了梦,梦中所见不再尸横遍野,是难得的安稳。
只是那味道,温暖中好像又夹杂了一丝苦涩,若隐若现的,叫梦里的人也无端地跟着微微难过起来。
关鹤拭去曲倾嘴角溢出的药汁,指尖轻轻抚过她的眼角。
“别哭,再哭变成小花猫了,醒来又要不高兴。”
为着两人的安全考虑,关鹤第一天在小镇里买下一架马车时,便亲手为两人都易了容。
那天关鹤赶着马车过关卡时,曲倾不知怎地突然醒了,守卫掀开帘子一看,是个白发老妪,很有礼貌地笑着叫了一声婆婆。
将自己易容成中年男子的关鹤在曲倾茫然不解的目光中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
因着这事,曲倾头两天在梦里都撇着嘴。
关鹤只好哄她,第二次改颜时将她原本的样貌遮了七八分,易容成了个妙龄女子。
算下路程,再有两天,就该到神医谷了。
到了谷里,曲姑娘便可以安心养伤。
身上的伤容易好,可是她心里的伤着实叫关鹤束手无策。
他们才分开短短一个月,曲倾身上那些纯真灵动全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周身的气质迅速地沉寂下来,每次醒过来,眼里的惊惶和痛苦叫关鹤看了个真真切切。
关鹤悄然地握住曲倾冰凉的指尖,捂热了再妥帖地放回被衾里。
这一个月里,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为什么这么难过?
连梦里都止不住地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