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拾靠近些许,低声说:“那位就是外传少师大人在府内藏的美人,他的同乡,裴挽素。”
棠絮晚知悉颔首,想假装没看见她,带着随从侍女绕着这人走,却不承想没走出多远,竟意外撞上了这位裴挽素。
棠絮晚确认自己没走反,这人,是故意迎上来的。
刚刚远远看着,这位弱柳扶风的姑娘显然没哭,如今靠近了,却看着她一点点拭着眼角泪。
既然遇见了,棠絮晚也不能装瞎搪塞,只得驻足开口:“不知姑娘是何人,但若是忧心少师大人的伤势,大可不必伤心,人已醒转,想必很快就无碍了。”
那拭泪的动作明显停顿,一瞬间眼里的惊异大过喜色。
那神色短暂而逝,但还是被棠絮晚捕捉得一清二楚。
棠絮晚不禁生疑。
莫不是她与嵇泓的事,是嵇泓一厢情愿,她巴不得嵇人早点死,好从这少师府离去。亦或是,她本就和嵇泓有别的仇怨,才会生出不快?
但无论真相几何,嵇泓的私事都与她无关,今日登门,也是陪着太子殿下一同前来。
棠絮晚不再多想,也没有一直陪着这位姑娘说话的兴趣,于是说:“既如此,姑娘在此等候消息便可,我就先离开了。”
不想裴挽素叫住了她,声音的啜泣一扫而空,却依旧藏着孱弱:“方才见姑娘神色焦急,不知可也是忧心嵇大人安危?”
棠絮晚浅淡笑然:“如今我是殿下的人,殿下忧心先生,我自然也是忧心万分的。”
话说得滴水不漏,没有半点把柄外露人前。
裴挽素闻言掩袖轻咳:“望姑娘只是忧太子殿下所忧。”
抛下这句似是而非的话,裴挽素便离开了,棠絮晚也不再停留。
少师府靠近学堂的位置有一处亭阁,是个僻静之地,她直奔而去。
还没走近那半封闭式的亭阁,远远便闻到混合着檀香的香气,如同步入清晨的寺庙,空气里满是清心寡欲的冷冽。
这香持续点着,想来是嵇泓时常待的地方,如今这人在养伤,她暂坐一阵也是恰到好处。
风雪簌簌,飘然的雪花在亭外游荡,棠絮晚思绪万千,陷入怅然。
不知过了多久,手边的暖炉都凉透了,她才想去看看萧荣晔可要打道回府了,一声虚浮的呼喊兀地从身后传来。
“晚晚。”
这唤声轻得像雪落,熟悉的音色令棠絮晚惊愕起身,视线回转的同时跌入嵇泓眼底浓得化不开的红。
棠絮晚恭谨地退开半步:“少师大人不应该在诊病吗?怎会在此?”
嵇泓望着她,眼眶里的湿润慢慢聚成水光,血色从眼角向内蔓延,冲淡着他一贯的自持清冷。
他没有回话,步子不顾礼法地跨到她跟前,伸手牢牢地揽抱住她。
血腥味混合着浓重的药味挣扎着突破应有界限,一齐向棠絮晚涌来,连呼吸都裹着发颤的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