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拾欢正紧张着呢,又被这样一握,下意识就想甩开,可是喜婆的力道大得出奇,她觉得自己用了挺大力气,喜婆却纹丝未动。
就这样,慕拾欢被半拖着走到了拜堂的屋子。
司仪已经早早走到,立在屋内一旁等待着她们。
屋子的正中央有着一张方桌,点着两根粗壮的红蜡烛,簇拥着中间的牌位。
烛光摇曳,映出牌位上“高逸”二字,其上还挂了一朵红绸编成的花,显得不伦不类。
慕拾欢的目光移向了桌边坐着的贵妇人身上,想着这人应该就是把自己绑来的罪魁祸首了。
那是一位穿着绛紫色的衣服的中年女子,深色的衣料衬得她的脸更加白皙。
她眉毛弯弯,配着一双杏仁眼,本来应该是让人觉得和善的长相,却因为一直沉着脸,看人都是在打量,又让人生出几分距离感。
慕拾欢看贵妇人这年龄,猜她应该是死者的母亲,为自己的死儿子配了一桩冥亲。
母亲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在死后过得好些,想采取些措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也不能以别人为代价吧?烧点纸钱,做点法事不就算挺好的了?
一个活人嫁给一个死人,能有什么好下场。这个道理,这人不会不懂,可是她还是愿意为了自己的儿子葬送一个无辜女性的自由和未来。
难道有了孩子之后,就能变得这么狠心吗?慕拾欢很是不解。
这一番心理活动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但是司仪明显已经按捺不住了。
“一拜天地——”
唱完词,他不等慕拾欢反应,便直接上手掐住她的脖颈,将她狠狠摁下去,要不是她反应比较灵敏,肯定得摔一跤。
屋子梁柱上垂落的红绸无风自动,像无数悬空的舌头,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二拜高堂——”
桌子上的牌位微微震颤,就在慕拾欢抬起头来的时候,猛然炸裂开来,少部分被抛到贵妇人的方向,而大部分飞向了慕拾欢。
这不符合物理学规律的一出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慕拾欢只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有什么东西狠狠擦过,还没来得及喊痛,贵妇人先有了反应。
她霍然起身,翡翠禁步撞出凌乱的脆响,脸上满是愤怒,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贱人,都是贱人,为什么都要害我儿?”
她抬起头,像是对着空中的什么人说话:“这人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有本事你们就试试!”
深吸一口气,贵妇人勉强压下自己的怒气,摆摆手,让佣人们把慕拾欢拖出去。
慕拾欢自然不反抗,她乐得看这场婚礼不能继续下去,不过刚刚贵妇人说的话让她有点在意,这院子中还有想要阻止这场婚礼的人吗?
……还是说不是人呢?
佣人们架住她,朝门外走去,慕拾欢能清楚地闻到他们身上浓烈的艾草气味。
这甚至让她不由得生出一种宽慰之情——艾草是用来驱邪的,原来在这个充斥着不正常的宅院里还有正常的会害怕的人啊。
穿过回廊时,檐角铜铃突然急响。
慕拾欢抬头望去,就能看到前面厢房檐下挂着六串风铃,每串都系着褪色的红绸。
最末那串铃舌竟是截指骨,在暮风中敲出空洞的哒哒声。
下人们可不会等她仔细看,步履匆匆地走到厢房门前。
"进去!"他们一把将她推进厢房,声响惊飞了梁上的蝙蝠。
慕拾欢抱头蹲在地上,直到听不到翅膀扑闪的声音才试探地站起来。
蝙蝠这种东西,在科普书上看到,她还能镇定地夸一声可爱,在现实生活中她是绝对不想碰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