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声音,一股带着硫磺与朱砂气味的灼热罡风猛地撞开了关着的门。
门口,两个穿着华贵的男人正充满怒气地瞪着屋里的两人,他们就是乾道和显出身形的高逸。
这还是慕拾欢第一次见到他们,高逸就不说了,一脸鬼气,一看就是死了还不老实的家伙,而乾道,更是没一点道士样,穿着不像是道士,更像是一个富家老爷。
情况紧急,慕拾欢只是瞟了一眼,就马上扑到旁边的地上开始画阵法。
她以前从来没学过这些,也不知道从何下手,只能从最外围简单的部分开始画。
最外围是一个圆,将里面所有的图案都笼罩着,她将这个圆尽可能地画大些,给里面的内容留下充足的空间。
圆刚合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在她的体内生出,仿佛有烧红的烙铁直接烫在了她的灵魂上。
“啊——!”那痛楚绝非是手上的擦伤、身上的摔伤所能比拟的,而是从骨髓深处、从每一根神经末梢爆发出来的。
她的身体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冷汗瞬间浸透她身上的嫁衣。
与此同时,被乾道和高逸联手攻击而落得下风、魂体都变得有些透明的阿缈,身形猛地一震。
一股怨力如同细流一般淌进她的身体,滋润着她的魂魄,这股力量虽然不大,但是也能够让她有些黯淡的魂体变得更加凝实,青黑色的怨气如同沸腾的墨汁般翻滚升腾。
乾道怎么能会自己的对手有变强的机会,法器方向一转,一道赤红的力量直冲向跪在地上、因痛苦而蜷缩颤抖的慕拾欢。
力量有所增强的阿缈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她瞬移到慕拾欢身前,一面由怨气凝结的漆黑盾牌凭空出现,稳稳地保护在慕拾欢面前。
“你说我恶毒,你现在不也用她人的生命来提升自己的力量?又要里子又要面子,你倒是比我还贪心!”乾道开口嘲讽道,他总是觉得阿缈和自己是同一种人,看,现在她不就露出了马脚?
阿缈都懒得理他,她也不敢说话,怕让慕拾欢更加痛苦,只是一下击碎了乾道布置在门外的结界。
早已等在门外的女鬼们鱼贯而入,挡在了慕拾欢的前面,以防道士他们突然对她下黑手。
慕拾欢的意识在剧痛中如同风暴中的小船,随时可能倾覆,此时,她的脑海中更是不可控地涌现出了自己人生中那些痛苦的片段,她以为自己已能用平常心对待,可是在痛苦的加持下,这些记忆让她越发崩溃。
不过她还记得自己要做什么,汗水和血泥混合在一起,她一笔一笔地画下阵法,每一笔都像是在用烧红的刀子剜刮她的灵魂。
她画的越多,就越痛苦,阿缈获取的怨气也就越多。
而且她已经慢慢习惯这种痛苦了——她总是很容易习惯让自己痛苦的东西,也许有时候她是故意去做一些让自己痛苦的事情。
现在,她很高兴,她越痛,说明她们离成功越近了。
她的灵魂分裂成两半,一半为痛苦而尖叫,另一半在支撑着她画下去。
阵法在血的浇灌下,一点点成型,散发着不祥而强大的幽光。
终于,最后一笔落下,幽光也消失了。
不,并没有消失,是有着更为深沉的黑暗从阵法中蔓延出来,这样的黑暗,能够吞噬一切光线。
与此同时出现的,是一股比之前更加强横的力量,它钻入了阿缈的体内,这股能让死者“复活”的力量,在增进鬼修修为上自然更是立竿见影。
从它入体的那一刻,阿缈就明白了,为什么乾道会如此执着地、贪婪地牺牲那么多人——什么都不用做却能马上变得强大的感觉,真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抵抗的。
阿缈的魂体在这一刻膨胀、扭曲,乾道的护身法术在她更加猛烈的攻击下寸寸碎裂,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骇。
高逸更是直接被这恐怖的威压压得趴在地上,魂体剧烈波动,发出濒死的呻吟。
“结束了。”阿缈在内心对自己说。
她从虚空中抓出一根造型古朴、通体漆黑的法器,正是镇魔杵。
镇魔杵能克制一切鬼怪,它的力量灼烧了她的掌心,她却完全感受不到了,即将胜利的喜悦和解脱之感已经充斥她的心头。
她高举镇魔杵,将全部力量汇聚其上,漆黑的法器中,竟然还溢出了丝丝红光。
“不!”乾道目眦欲裂,拼尽最后法力,试图做最后一搏。
但是太迟了。
阿缈面无表情,带着积攒了数十年的怨恨,将镇魔杵狠狠刺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道无声无息的暗红色波纹,以镇魔杵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乾道的身体从心脏开始迅速分解、消融、湮灭,连一丝灰尘都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