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轮到贺兰豆:“……”
昭天楼的人就这点儿好,答应了便不会反悔。
月夜下,贺兰澈与辛夷师兄一齐步行回自己的院子。
辛夷师兄此刻终于明白了贺兰澈,这六年对长乐的付出,原是来自家人深入骨髓的调教。此刻不由得怜悯他:“不愧是你。”
贺兰澈认命:“这些算什么,你是不知我家中,祖父对祖母,父亲对母亲,那才叫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二人一齐转头,就看见长乐的窗户还亮着灯,辛夷想起这些年来自师妹的磋磨,也不禁悲从中来。
“看来,你就偏爱这般脾性的女子。”
贺兰澈摇摇头,伤感叹息:“长乐比她们好多了……至少,她从不需要我。”
辛夷无语,拍拍他肩膀。此刻倒真有“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之意境。
转过那道熟悉的月洞门,贺兰澈眼尖瞧见有鹤毛浮动,正觉疑惑,那鹤毛离开了,他一道幻形引路自袖中甩出,拦住那人。
“大哥,你在这儿做什么?”
他应该陪二哥住在东院才对。
季临渊沉脸缓声道:“与你一般,刚受完舍妹的教训。”
他挑眉抬颌,示意季雨芙的住处。
贺兰澈信了,他与大哥同是家有魔星,深受血脉压制之苦,于是他告别辛夷师兄,先陪他的正牌义兄回东院。
正好,他还有一事要说,心中盘算好几天了。
太损了,赵鉴锋此人太损太阴毒。他到底吃了多少话本才能编得出——“长公子大龄未婚恐不能人道,虽与长乐神医相爱多年,情比金坚,却抵不过昭天楼小伙儿身强力健,纠缠不休。神医前脚送走旧爱,后脚芙蓉帐收纳新欢,不曾想旧爱折返,将两人捉奸在床……”
如此逻辑缜密,又一石三鸟的造谣方式!
真是气死了。
“那篇流言报刊的影响,实在很大,想要彻底解决,我有一计,只是需与大哥商议。”
季临渊皱眉分析道:“现今,赵鉴锋将矛头转向邺城与昭天楼的卑劣手段,伪造谣言、贿赂说书人的证据,晋江书局会负责刊发。你我还能如何?”
“造谣容易辟谣难。民众只信故事不信真相,不会关注辟谣的。既然赵鉴锋编故事了得,何妨我以彼之道?明日我想去找一小报,只是拿不准如何写这故事——既要还咱们的清白,还要不激怒朝廷,同时让大家都相信。”
“你看这样能行吗——”贺兰澈附耳过去,嘀嘀咕咕老半天。
“我对女子不耐受?”季临渊哑然失笑,“亏你想得出来。”
不过这招听起来还行,顺带能洗清季临渊多年克己奉公,为邺城公务鞍马劳顿而“大龄未娶”“恐有隐疾”的传言——哪怕对女人过敏,也比在夜里勾引女人好听吧。
“那你呢?”
这还是一招祸水东引。
贺兰澈解释道:“既然他们喜欢听八卦,那就多讲。不就是隐私吗,我没什么好私的,我的爱好?平日的生活?讨厌的东西?那就让他们听,我自己不在意,别人就伤不到我。”
贺兰澈要将他多年“纠缠不休”的事迹写成书,将绯闻重心转移到自己身上,夸大更好,痴汉就痴汉,别人听烦了,听腻了,自然就眼不见为净了。
“我不同意!你休想动这样的心思,自我牺牲的付出早已过时,老套!”
“他们笑话多回了,有没有流言都不差这些。”
“不行。”季临渊横竖只有这两个字。
“难道大哥还有更好的法子?”
季临渊没有更好的法子,却也不愿意采用这法子。
“你可知你这一形象造出,将来你若回晋国,再想往高处走,就难了。”
“人生不必只往高处走,还可以四处走……”
“不准,就是不准。只能按晋江书局的标准发,写我就行,这些声名我不在乎。至于别人,爱信不信——”季临渊不肯松口,继续威胁他:“你若是敢背着我,将自己扯进来,我不饶你,也不再理你。”
大哥不在乎名声?
贺兰澈最了解他了,他才是最在乎名声的那个人。
贺兰澈决定先去找找野报社再说,保不齐那些文人还有更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