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男人忙给她叫住,“等等等等,我有钱。”
你有钱不早说?思思回头瞪他一眼,却见他掏出一块洁白的玉佩,他浑身上下只有这玉佩是干净的,思思即便不懂这些,也瞧得出是上等材质所制。
“这……这可使不得啊!”
郎中在这小镇待了大半辈子,哪里见过如此上乘的美玉,这男子看起来不似什么正经人,他起初还以为是此地太乱,他让人教训成这副狼狈样子的,没想到身份倒是不一般。
思思自然猜到了这一层,然而楼兰内战与靖国无关,更与楚漠无关,她也不关心。
男子笑道:“你收着吧,这玩意于我而言也没什么用处,你放集市上卖了还能赚上挺多呢。”
郎中道了几声谢,将玉佩小心的收藏好,等抬眼时,思思已经离开了,那男人也晃晃悠悠地追了过去,连步子都还走不稳。
“姑娘要去往何处?”
思思本就有要事在身,还偏偏碰上这么个无赖,遂不耐烦道:“你既然好了,该去哪去哪,少管我的事。”
“我还没好呢,我只是擦了药,伤口都没好全,得赶紧找个地方歇下。你打算住在哪?能否收留我一段时间?”
思思冷笑一声,“我把你扛来这医馆已经仁至义尽,你还想死皮赖脸让我给你寻住处?”
此人明明自己能走路,仗着身上有伤非要倚着她;揣着这般珍贵的玉佩,要付钱时还先指望她,若是她掏了钱,他怕不是会厚脸皮的承了这份情。此人主意太多,绝不是个可信之徒。
他还在说着什么,最后实在没了法子,巧言令色道:“妹妹,我方才光着身子都让你看了,你这说走就走,对我也忒不负责了。”他声音不大不小,可路上人群熙熙攘攘,总有人听得这轻薄之词,遂于一旁偷偷打量这二人。
谁料思思转过身,“啪”的就是一耳光。
这倒是吸引了更多的人为之驻足,思思不顾旁人眼光,嗤笑一声问道:“你还好意思叫我’妹妹’,我看你这岁数能当我爹了吧!再说是我故意看光你的么,我进去时你已经脱光了,阁下以为您那一身死皮我爱看?”
郎中为男人擦好药后,还顺带为他端了盆洗脸,男人那一脸泥泞已经消失,现在一看,年长思思不会超过十岁,他个子很高,五官单拿出来看没什么出彩的地方,组合在一起却显得硬朗,现在被她打的捂着脸,再硬朗的五官也无法不扭曲。
思思见他吃了瘪,转身继续往前走,她要赶去暗卫的必经之路等着,将人杀死后回京复命,没准还能和家里人一同过个年夜。
一想到即将过年,她方才的阴霾逐渐散开,她没必要被一个素不相识之人搞得心烦意乱。这座小镇上有卖年货的,由于地处边境,市面上很多东西带着些楼兰的审美,尽显异域风情。那男人不知去了哪处,据思思观察应当没有跟着自己。
谁料临近出镇时,竟突然出现一支军队将出口拦住,思思站在人群中,听前方有人说是要挨个搜身,不然不得出镇。
临近年关,这些官兵也想得些封赏,哪怕是普通的盗窃案都查的面面俱到,平日里则是根本不会过问。本以为顶多一个时辰便结束了,谁料等到傍晚都未放他们离开。
周围的人群骚动起来,有人不悦的问:“到底是丢了什么东西?这么大张旗鼓?”
“哪是丢东西啊,分明是在借此机会普查落户。我听闻是县里县令的儿子失踪了……”
“县令不是只一个小女儿?哪来的儿子?”
“你小点声,就是那种啊……不是妻子生的!”
敢情是县令的私生子不见了,正排查可疑之人,思思顿时警觉起来,若是普查落户,那她今日很可能走不成了。
后面有个人挤过来凑热闹,“他那私生子不是送柳衣镇去了么?和咱们镇有什么关系?”
私生子这种事本就是秘闻,全镇几乎没几个人知晓此事,也不管在这里站的累不累了,当即来了兴致凑过头,“为何给送出去啊?”
那人招招手,几个人围成了一个圈,他低声道:“听闻那孩子小小年纪便有龙阳之好,生活糜乱,男女不忌。他爹嫌这毛病太丢人,便给送镇上住了。现在人没了,这些旧事或多或少传了出来。”
思思耳朵灵敏,将他们的话听了个大概,那几人不知这些闲谈早已教人听了去,仍在滔滔不绝的议论着。
“这的确是太拿不出手些。”
“那要查也是查柳衣镇啊,查咱们做甚?”
“柳衣镇都查过了,那里所有人都死了!约摸着挨家挨户翻了个遍,也没见到县令的私生子,这才来别的镇上查的。”
听到这儿,思思耳朵动了一下,低着头稍稍往边缘的地方站了些。她反复回味了下那些人的话,发觉自己好像刚好认识那位县令之子。
此人不是失踪,而是早已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