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问桃一愣:“不是吧,真见鬼了?”
陈妙之忙把方才之事和盘托出。
颜问桃的脸沉了下来,仔细打量三人:“都没受伤吧?”
三人一致摇头。颜问桃松了一口气,把火把给了她们:“你们快回去,剩下的事由我来处理。”
陈妙之白着一张脸,抓住了颜问桃:“颜师姐,这不是小事,万一真出了人命……”
“那也是他自寻死路,”颜问桃满不在乎的说:“跟着一群弱女子出城,明明就是心怀歹意。被人发觉失足跌落,也是咎由自取,和我们有甚相干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还摸了摸郑丫的脑袋:“真是机灵孩子,以后保准不吃亏。”
听闻颜问桃的夸奖,郑丫眼神一亮,得意地点点头。
陈妙之看着这一切,还想说什么,但又碍于身份,不敢多言。只得携了香浮和郑丫,回到花山派。
草草洗漱后,她合衣卧下,却睁着一双眼,怎么也睡不着。香浮睡在她身侧,也是毫无睡意。
陈妙之的脑海中回荡着方才经历的一切,尤其是郑丫最后的那一堆,仿佛印刻进了她脑中,如何也忘不掉:“这,到底对不对?”
香浮对主子这半截话到底在说什么了然于胸:“郑丫推的那一下子,可是一点也不带犹豫的。都说杀人是了不得的大罪,何况她还是有意为之。”
陈妙之叹了口气:“本来都已经劝走了那人,何必又多此一举呢?”
“就是,”香浮也忧心忡忡“颜师姐倒一点也不担心,她们这些江湖草莽……江湖豪杰,到底是和我们不一样。”
就这样两人似睡非睡,总算熬到了天亮,赶紧梳洗完去找颜问桃。
彼时颜问桃已经在院中习武,看到她们已经和平常语气一样:“起了?厨房给你俩留了菜粥,喝完就去跑山吧。”她没再提下山去凉城的事。
陈妙之却不知如何应对这一切,她想问那人如何了?死了还是活着?郑丫做的真的对吗?官差会找上门吗?这花山派到底是惩威济困的侠义之士还是如毛大年那般视人命如草芥的匪徒?
思绪纷乱中,她只是和顺地微微低下头,应了:“是,我这就去。”
这是她十五年人生被教化出来的模样,面对一切疑问,一切问题,都保持沉默,不发表自己的意见,把心中的话都咽在肚里,只是温顺地,被动地接纳一切,逆来顺受,像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这才是体面人家的闺阁女儿,未来的好儿媳。
她不开口,香浮更加不会开口。两人就这样默默吃了朝饭,又默默无言前去跑山。
山中寂静,崎岖的羊肠小道中,陈妙之艰难地攀涉着,虽然比刚来时好一些,她仍然累得喘息不止。
俄而,她突然立住不动了。她良久地凝视前方,突然说道:“我不是陈家姑娘了。”
“从武庸跟随甘公子走的那一刻,我就不是个合格的闺秀了。”
“为什么不能问?为什么不敢问?”
“我,偏要去问一问!”
没等香浮说什么,陈妙之抱起裙子就往花山派赶,心中一念支撑,她竟不觉得累了,脚程也快了,半柱香的功夫,又回到了花山派。
颜问桃此时正在练功,她对着院中竖起的粗木出拳。那粗木有十来寸粗细,高约一丈,其重难以估量,可颜问桃每一拳捶去,整棵树干都会剧烈震颤,可想而知她这一拳的力气。
陈妙之瞧见这一幕,原本已经涌到嘴边,觉得不得不问的问话,转瞬又咽了下去。
她现在可才明白习武的重要性了,练得到位了,真叫谁也不敢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