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大年本能抬斧格挡,那一刹那,甘禹和长刀刺向他膝窝。
这一击被他得手,毛大年的膝盖血流如注,眼见是不能走了。
甘禹和心头一喜,觉得马上就要逮到他,再一一问话。
毛大年看了一眼腿上的伤,龇牙咧嘴:看来似乎只有投降这一条路了。
甘禹和也看出了毛大年的战力已散,也不再进攻,只是问道:“是谁放你出来的?你这样的江湖匪盗,竟然也能和官府勾结在一起?”
毛大年横了他一眼,露出狞笑,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他手里的斧子,突被一股巨力袭来,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谁也没反应过来,下一刻,毛大年就被自己一斧子生生削去了半个脑壳。
眉骨以上部分的脑袋飞了出去,眉骨以下部分的毛大年还站在原地,脸上的狞笑犹在,可人已经死了。
甘禹和愣了,由他这面看来,就是毛大年突然砍死了自己。
甘禹和难以置信:力战不敌之后自尽,像毛大年这种货色,断然做不到。
可事实就这样发生了,他亲眼目睹,由不得他不信。
陈妙之主仆二人,在灌木里躲了半日后,才见到甘禹和回来。
见她们藏身之处,他露出赞赏的微笑:“方才情势紧迫,没有及时叮嘱,不想你们竟能自行做到,甚好”
陈妙之见他身上衣服又脏又破,显然是一场激战,而毛大年没有被他带回来,以为对方多半是跑了:“甘公子无事就好,那盗匪跑了就跑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抓他。”
“不,”甘禹和叹了一口气,“实在是想不到,就要擒住他时,他居然自尽了。”
“什么?”陈妙之分外吃惊,“他居然会自寻短见?”
“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甘禹和点头。
陈妙之有些讷讷,她一向自诩见微知著,在家爹爹也老称赞她能以小见大,没想到一出了府,就错判一人。
现下毛大年已死,想要弄清楚到底是谁要杀她,更是难上加难了。
三人因为此事心情都不好,又略略歇息了一个时辰,待天色微明,复又上路,往凉城赶去。
之后一路无事发生,只是陈妙之和香浮,一路歇息,花了足足两天,才赶到凉城。
初入凉城,陈妙之好奇地瞪大眼睛,打量着四周。之前出门都有车马伺候,她从未这样近地接触到市井人家。
看着周围吆喝的摊贩,来往的路人,她快活极了,两日来的劳累,也在这刹那烟消云散。不免走走停停,观察沿路的一切。
而这一切,都被一双眼睛看在内。
周掌事站在临街铺子的二楼,算了半日的帐,略感疲惫,便推开窗子眺望街景,就是那么巧的,看见了陈妙之。
他本就是陈家门下的管事之一,为人十分的能干,很得大老爷的青眼。而他的本事,就是生就一对厉眼。
他虽从未见过陈妙之,但是只是这么一打眼,就看见了她耳坠。那耳珠名叫瑶台,世间罕有,常人往往不识,又恰好他寻摸到过数颗,送进陈府。之后这珠子并未放进铺子里售卖,多半是陈府给了自家女眷使用。
现在陈府七小姐守节跳崖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可其中的蹊跷,不会瞒着他这样的陈府老人。一番推算后,他很快认定了,这位就是传说中已经跳崖殉节的陈七小姐陈妙之了。
他为人十分谨慎,因尚不清楚府内对这位“已故”七小姐是如何的态度,不敢贸然行动,怕触了霉头。只是叫来一个小厮准备车马,说他要回陈府复命。实际是想探探口风后,再举行动。
而这些,陈妙之并不知道。她只是兴奋于能这么自由自在地走街串巷,没有那些所谓的规矩,也没有教养嬷嬷在一旁耳提面命,这样的日子,比在家好多了。
起初甘禹和还担心她一入凉城,便会被人认出来,好在奔波了两日,陈妙之蓬头垢面,脚上的绣鞋也早已磨破,鞋上的珍珠也被扯下收进了包袱里,甫一看,便是个举止讲究些的农女。因此也就放心,任她满大街乱走乱看了。
之后甘禹和还了老驴,采买了一些米面,便带着陈妙之二人,走出凉城,来到了城郊的一座山下。
甘禹和指着那座山不无骄傲地说道:“这就是我们花山派的地界了。”
陈妙之看了看那座略显低矮的,还有些像馒头的山,和周围的高山差别显著。这和她心里那种名山大川,差了何止千万里,但还是捧场的点点头:“山不在高,贵派一看就是人杰地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