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内,血腥味混杂着铁锈味蔓延过此方小空间的每一寸。
血肉模糊的男子被吊在高处,全身上下除了一张脸早已没有一块好的皮肤。
尽管如此,面前身着素白薄衫的少年依旧不为所动地站着,修长白皙的手轻抚过手中血迹斑斑的匕首,“兄长,这乱刃加身的滋味如何?”
男子奄奄一息,连诅咒谩骂的话都像是在轻语,“楚容!你就是个疯子!有本事你杀了我!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你当我不敢吗?!”
少年恶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又玩味地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正过脸来看自己,语气却十分厌恶,“如果不是你这张与我母妃有五分像的脸,你觉得我会让你活到现在吗?”
忽然间,少年的手滑向男子的脖颈,又在一瞬间死死掐住,暴起的青筋在他那惨白的手上显得十分显眼。
“我说过不要碰我的底线!可兄长偏偏不听,那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你为了慕茴笙那个病秧子——”
少年的力度又加了几分,让男子彻底失去了出声的能力。
“她的名讳,你不配叫。”
“来几个人伺候一下我们尊贵的大殿下啊,眼睛剜了之后就丢冷宫里——对了,舌头也拔了吧,省得大殿下说错了话。”
少年云淡风轻地接过帕子,嫌弃地擦着手上的鲜血,挑着角将帕子丢到一旁,透过细缝渗进来的微光洒在他的眉眼间,反倒使他整个人更显得阴鸷了几分。
暗室之上,却是一间普通得不能普通的小院子,和他整个人一样,阴暗的气息肆意蔓延。
一眼瞥见桌上篮中奄奄一息的鸟儿,厌恶的神色没忍住一分一毫,“哪来的脏东西?给我拿出去埋了。”
“殿下……这是陈嬷嬷送过来的,想来是慕小姐的意思……您——”
栖似面露难色,他断然不敢在这种关口违逆主子的意思,可若是让主子之后知道了,他怕是会更加生不如死。
“笙儿?”
少年眸光的戾气总算散去,眉眼间多了几分柔意,“既然是她送来的,就留下吧——去把药箱拿来。”
“是。”
栖似暗自松了口气,不过是取了个药箱的功夫,已在心中叩谢了慕茴笙千万次。
从跟着主子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位传闻中病殃殃的孱弱九殿下,其实就是个疯子。
疯到可以为了达到某个目的而不择手段地伤害一切。
包括他自己。
但是慕茴笙慕大小姐是个例外,九殿下能为她例外到什么程度栖似并不知道,但至少,只要是慕小姐的请求,殿下都会做到。
“对了,殿下,那位知安国师似是有通灵的本事,若是他——”
“慌什么,我杀人,什么时候留过灵?”
他受过的罪,他母妃受过的罪,他当然要在这些人身上加倍地还回去。
【灵笙宫】
说好听点,是个“宫”,其实与寻常人家的小院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座小院子是在慕茴笙入宫不久后便赏给她的,人皇赐名“灵笙”,她没细究过这个名字的深意,在她看来,一个居所不会因为一个名字而变得更好。
就如皇宫不能因为它是皇宫,就会成为一个好地方。
这偌大的皇宫,不过是一座金碧辉煌的牢笼。
这么多年,又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在了这座牢笼之内?又令多少人失去了最初的良善之心?
熙妃苏氏,风华绝代,一舞倾城。
她不挣不抢,待人和善,可最后依旧惨死冷宫,一张脸被冷冷剥下,一双腿被人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