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沈知意就和村长一起进山,陆镜白和他的小厮默默跟在后面。
山风拂过,勾起几片落叶翻了身,滚到了沈知意脚下,踩上发出嘎吱声响。
明明该是春天的时节,山里却保持着深秋之景。
“就在那里。”沈知意指着之前种植花生的位置,全部挖出来后,那里的土就松软的不像话,“小心别踩空了。”
陆镜白点头示意,接过小厮递来的木棍,先用木棍在前面探路,这才结实地踩上去,往那边过去。
沈知意和村长这时跟在后面,她更想看看这位陆大人能不能看出些门道,也方便将自己那些巧合的事情推说在某本书籍里。
而跟在陆镜白身边的小厮脚步轻盈地离开了,有些像沈知意以前在电视里看过的轻功,她不免问道:“陆大人,你家小厮会武功啊?”
“是学过几年功夫。”陆镜白平和回答。
“哇,那可真厉害!”沈知意毫不吝啬地夸奖道,正巧就见那冷面的小厮回来,她盯着对方看的眼睛里带有光亮。
如此直白的欣赏,让小厮莫名红了耳朵,他低声回禀道:“没有其他发现。”
“看来只有这处长着地豆。”陆镜白缓缓道。
当初就是特意选的这么种植,别的地方当然没有。
沈知意在心里默默补充,面上还是要装作“不知情”,感叹道:“当时我也找了一圈,结果只在这里看到那三株,或许这里的环境对它们来说利于生长吧?”
说完这话,沈知意不禁看向身边的村长,对方即刻说道:“当时看到那叶子变黄,还以为是种不活呢!还是沈丫头说挖出来看看,结果这一挖,下面藏了那么多果子!”
“经过这次之后,对这个花、地豆都有所了解,它需要充足阳光,就像这块没有树荫遮挡……”沈知意说得头头是道,这对她而言就是问题和答案都在自己手里,闭眼都能说出来。
而所说全是重点,省去了很多冗长过程。
待沈知意说完,陆镜白也根据这些话音明白了地豆所需的生长期情况,正要说话时,村长开口提醒道:“陆大人,你看这天都要暗了,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嗯。”陆镜白回道,走的时候特意落在沈知意身后。
一到山下,他迫不及待道:“那它需要多久才能长成?”
“一百一十天。”沈知意立刻回答,说完又觉得过于精准,赶紧找补般地看向村长,“我记得没错吧,村长爷爷?”
“没错,没错!”村长赶紧接话道,“反正要第一片黄叶落下,就能采摘了。”
“陆大人随我家去吧,老妻应该备好了菜食。”村长连忙道,要不是县令在这,今天也不会奢侈地吃三顿。
他转头又对沈知意说道:“今天你跑了一天,肯定累了,赶紧随我回家吃饭。”
不想麻烦别人的心情已经被逐渐拔除,沈知意不再扭捏,顺路从自家院子里扒了颗白菜出来,假装没看到村长肉疼的表情,说道:“还能加道菜,秦奶奶做的白菜最好吃了!”
沈知意抱着白菜,跟在村长身边,踏着最后的余晖往回走。
伴随晚风而过,头顶的乌云散去,皎皎月光洒落,将此刻乡里的宁静衬得无比珍贵。
夜饭之后,沈知意见陆镜白独自坐在院子里看月亮,知道这时凑上去说话会很扫雅兴,可好不容易逮到县令还在,不问又可惜。
就在她徘徊之际,陆镜白收回放空思绪,缓缓道:“沈姑娘,可是有话要说?”
“我那日进县城卖辣椒,听了一耳朵陆大人贴出来的告示,说开荒的事……现在是有什么新的政、政令吗?”沈知意磕巴地问道,脑子还要飞速换算合适的词语。
“已是一个半月前的事了。”陆镜白感叹道,没想到当时所买的辣椒竟然能改变一个村子,“以往开荒地需登记在册,且三年无需杂税,税一便可,直到第六年正常税四。而当今圣上仁爱百姓,体察百姓疾苦,只要开了荒地,登记在册后,六年内无需上税,直到第七年才正常税四。”
“不上税?”沈知意大惊,再见陆镜白满脸认真的神情,赶紧又道,“真是圣上仁爱。”
“可这事如此重要,为何陆大人不早些说?”沈知意不解道。
“我命人在衙门口张贴告示,已言明其中要害,奈何除了你们村,再无别村开荒。”陆镜白无奈道。
“那些乡绅员外们,也没有开荒?”沈知意惊奇一问,像这样“占便宜”的事,那些乡绅手里不知有多少佃农能帮忙开荒,在开出荒地的六年里就是净赚啊!
“沈姑娘难道当本官是傻子吗?”陆镜白傲气地反问道,随后语气变得森冷,“他们休想!此政令是为了帮助百姓而生,定不会成为他们谋利之器。”
听到这话,沈知意心里一紧,真正感受到陆镜白身上那股威压。
基于这番言论,她再无后顾之忧地提醒道:“那陆大人的开荒公告就要好好写了,我这里有些许建议,可为大人提供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