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皇宫这一刻,她还有些恍惚。这里面的人是她最琢磨不清的,也是学不会一点的。
她没有管仍旧与皇帝议事的赵谨,先行出了宫。
别枝正在马车前等候,她没有动用王府的车驾,而且一匹寻常的马车,不动声色。
辛知雨入宫、陈青宛入狱,竟只剩她一人还有几分自由。
马车摇摇晃晃,驶进了一个偏窄的巷子里。别枝叩门,二短一长,落下后又敲二声,里面人便开门迎人。
不是别人,正是被休弃之后的辛瑜。
离了事务冗杂的宁远侯府当家女主人的身份之后,哪怕如今女儿仍处在牢狱之中,气色也好了不少。
她恭敬行礼:“王妃娘娘。”
青萝款步入内,扶了一把辛瑜,问道:“人呢?”
辛瑜道:“都在后院。”
辛瑜既敢点人,自然是审过一番的。只是敢在宁远侯府动手的,并不是三两下便能轻易开口的角色。
她指着七个被堵着嘴的小厮说道:“这是娘娘出阁前,被点去开门楣的几位。”
又指着另外八位上了年纪的人,道:“这几位是陈观山外室的亲眷家人。”
还有角落窝里,三个工匠模样的人:“那是上元夜,负责王妃的莲花台的工匠。”
小小一间宅院,竟然汇聚了这么多的人。
这是青萝将王府的一部分暗卫拨给了辛瑜,叫她指派抓人。
论起这些琐事的门门道道,自然再没有比辛瑜更清楚的了。她为青萝办事,也是为着自家女儿能够早日出狱。
她原本一心筹谋,要为青宛寻找一个好姻缘。
如今青宛任性一告,甚至到上达天听的程度,名声已经烂到泥地里,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再对她的亲事抱有幻想。
横竖一个堂妹已是王妃,另一个表妹更是皇妃,此生富贵已定,便不再强求。
全心全意为青萝筹谋了起来,且其中亦是她的事,办得是极干脆利落。
青萝眼神在这些人逡巡,问辛瑜:“可有问出什么东西?”
辛瑜道:“做门楣手脚的,有四位仍有嫌疑;温姨娘和商姨娘二位有亲眷关系,商姨娘的祖父曾是肃国公的门客。”
青萝倒是听过肃国公的名号,在她被遣送回宁远侯府时曾送来拜帖,扬言道:“晋王不要的东西他们肃国公府敢要。”
这一宗联系,辛瑜自然也是知道的。
“她祖父即是肃国公府的门客,怎么会沦落到做宁远侯府的外室?”
辛瑜摇摇头,说道:“这正是此事的怪异之处,老肃国公善待下属,门客后代,不说攀高枝,但做个小官的正室绰绰有余。为何会做陈观山的外室,还并非最得宠的,才可疑。”
青萝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剩下的张姨娘倒是看着老实本分,可家里莫名其妙多了许多钱帛,在抓他们时,正在收拾家底跑路。”
“哦?”
辛瑜又道:“莲花台这三位工匠,应是办事的无疑。莲花台面乃京中盛事、要事,他们在内部的榫卯结构中,松动了几个。我猜想应是想让娘娘在见天颜之时,坠落后御前失仪,没想到延后了。”
青萝点头:“可有说出幕后之人?”
辛瑜缓缓摇头:“他们不说,我亦有猜测。王府中人能在大理寺和京兆尹手底下捉了这么多人,但不能像官府一样用刑。”
用刑?
青萝听到此处,手下又慢慢汇聚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