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珏与林逸之一脸茫然。
只有薛灵玥耸耸鼻子:“你再给我闻闻!”
她像只可爱的狗儿似的,嗅了半天:“有点像什么花的香味,但上面的墨也太臭了!”
“其实我也拿不准,只觉得有些像月夜桂。”秦艽顺手拿起扇子给她扇了扇:“捻花入墨,只有富贵人家才有闲心去做,但寻常制墨多选用麝香,檀香,亦或龙涎香,花卉入墨易散,且气息甜腻不够风雅。”
“麻老六都说了些什么?”薛灵玥问。
成珏拿出笔录:“他说没看见过对方的脸,每次都是戌时后,对方将字条放在麻子巷巷口第三块砖下,他负责将上面的内容传出去,这三次生意,对方出手干脆,直接便给了他一八十两纹银。”
“那菟丝子呢?”
这菟丝子本就有补益肝肾,固精止泻之效,想来采花大盗用也十分合理。
“上一次,也就是宁远侯这次,他留了个心眼,想趴在暗处看,结果惊了对方不说还什么都没看见,等人走了才看清地上掉了一把菟丝子。”
“戌时已经开始宵禁,他走不远,我们回去沿着麻子巷,在兴德坊内先找一遍?”林逸之开口。
成珏一脸灰败:“坏就坏在之前京兆尹大张旗鼓的找了几日,恐怕人早就吓跑了。”
“那还是从这墨迹和菟丝子下手吧,我们三个分头,成姐姐与我去查墨,林大哥你擅医理,去查药铺。”薛灵玥看向秦艽:“你留在这儿,晚些再审他俩一次,看能吐出什么来。”
秦艽自然应好。
三人略做分工,以坊市为界,由内向外各自问询,待晚些再回来碰头。
薛灵玥要查的是兴义坊,在兴德坊北面紧邻。
接手这案子已经两日有余,却进展寥寥,三位受害者均身处高门大户,在京兆尹问过一次后,便都不愿意再配合查案。
薛灵玥心头惴惴地回屋换了官袍,在脑中把十方菩萨拜了个遍,祈祷今日千万别无功而返才好。走到门口牵过门房递来的缰绳刚要上马,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薛灵玥回过头,但见三五人由远及近,策马而来,行至她面前时,其中一个女子先行勒马,一个鹞子翻身,扑到跟前,紧紧拥住了她。
对方风尘仆仆,焦急欣慰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你这挨千刀的胚子,要吓死我是不是!”
薛灵玥咯咯笑了起来:“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嘛,哎呀,真哭了?”
“才没有!”何瑛一把放开她,视线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把人扫了个遍,眼圈微红:“你就仗着自己命大,真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婶娘交待。”何瑛的母亲在幽州军中做参谋郎将,与薛灵玥的母亲是旧交。
薛灵玥搂住她的胳膊,亲昵的腆着小脸,“我那是一时大意被小人暗算,但我天生福星,凡事化险为夷,保证再不会让你替我担心了!”
何瑛宠溺地捏捏薛灵玥的脸儿,她比薛灵玥年长两岁,银盘脸儿,桃花眼,端得一副俏丽的好样貌。两人与梁元直同是朔州人,亦是彼此在卫所中最要好的伙伴。
她道:“我既回来了,你晚上别在卫所用饭了,与我一块出去用夕食吧?”
薛灵玥乖顺点头:“那你等我,我去兴义坊查几个铺子。”
武宁卫中规矩,领不同差事的人之间绝不可多说多问。
何瑛自然明白,她道:“我先去复命,晚点在椿记酒楼定个位子等你。”
两人都不是黏糊性子,商议好后便各自忙去。
薛灵玥复又骑上快马,朝兴义坊去了。
整个下晌,薛灵玥从文墨轩出来,又进墨香阁,来来回回转了七八个铺子,都是一无所获。
天色渐暗,一轮橙红半掩在天边,三两飞鸟惊翅掠过,落在挂满灯盏的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