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一个“重伤员”,一个“不情不愿的看护”,慢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寂静的冬夜里交织在一起。
肖怀宇一路上“哎哟”不断,一会儿说胳膊疼,一会儿说腿抽筋,变着花样地“求照顾”。
阮绵绵则一会儿嫌弃地翻个白眼,说他“装模作样”,一会儿又忍不住问他“这里还疼不疼?”,手指小心翼翼地隔空点了点他脸上残留的淤青。
“这里?”肖怀宇立刻呲牙咧嘴,“疼!可疼了!你帮我吹吹?”
“想得美!”阮绵绵立刻收回手,脸更红了,快步往前走。
“哎哎,别走那么快嘛!伤员跟不上!”
肖怀宇赶紧拖着“伤腿”追上去,继续他的“卖惨”大业。
晚风吹过,带着寒意,却也吹不散两人之间那层心照不宣的、带着点甜丝丝的暖意。
阮绵绵知道他在装,肖怀宇也知道她知道他在装。
走着走着,肖怀宇突然停下“哀嚎”,摸了摸口袋,变戏法似的掏出几个硬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阮绵绵:“喂,看在我这么‘惨’的份上,请你吃糖葫芦怎么样?”
他脸上还带着训练后的汗水和故意装出来的痛苦表情,眼神里却满是期待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讨好。
阮绵绵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再看看他递过来的硬币,又想起刚才他一路夸张的表演,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容像初春融化的第一缕阳光,明媚又带着点无奈。
她没接硬币,只是轻轻推了他一把:“笨蛋!”说完,自己却先一步从卖糖葫芦老爷爷的草垛上拔下了一根。
冬夜的风依旧凛冽,吹得路旁的枯枝呜呜作响。
阮绵绵拿着糖葫芦小口小口地吃着,冰凉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驱散了几分寒意。
身边的肖怀宇也叼着一根,刚才还龇牙咧嘴扮演“重伤员”的夸张表情已经收敛了不少,只是走路姿势依旧带着点跆拳道课后特有的僵硬和酸爽,嘴里还时不时“嘶”一声,提醒着身边人他的“付出”。
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昏黄的路灯将影子拉长又缩短。
肖怀宇正眉飞色舞地跟阮绵绵比划着今天教练新教的一个侧踢动作,虽然动作描述得歪七扭八,还夹杂着“差点把腰闪了”的抱怨,但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
就在这时,阮绵绵的目光越过肖怀宇的肩膀,落在了前方不远处的路口。
一个穿着深蓝色校服、背着那个标志性的巨大双肩书包的身影
“是他!”阮绵绵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脚步也随之慢了下来。
肖怀宇正说得起劲,发现阮绵绵没反应,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那个陌生的男孩。
路灯下,男孩单薄的身影和那个大得离谱的书包形成鲜明对比,周身散发着一种与他们此刻轻松氛围格格不入的沉郁气息。
阮绵绵几乎没有犹豫,拉着肖怀宇的胳膊就快步走了过去,脸上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声音清脆地喊道:“喂——池嘉澍!好巧啊!”
池嘉澍闻声抬起头,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被打断思绪的茫然,当看清是阮绵绵时,那份沉郁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一丝微澜。
他微蹙的眉头稍稍舒展,嘴角也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浅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
然而,当他目光触及阮绵绵身边那个同样穿着校服、个子比自己略高、手臂正被阮绵绵亲昵地挽着的陌生男孩时,那点微澜瞬间平息,眼神重新恢复了惯常的平静无波,只是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嗯,好巧。”他停下脚步,声音依旧是那种清朗中带着微哑的质感。
阮绵绵拉着还有点懵的肖怀宇站定,热情地介绍道:“这是我朋友,肖怀宇!”她又转向肖怀宇,声音带着一种自然的熟稔,“肖怀宇,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池嘉澍!”
“哦——”肖怀宇拖长了调子,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孩。
深蓝色校服洗得发白,鼻梁上架着一副普通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沉静得看不出情绪,肩上的书包鼓鼓囊囊,一看就塞满了书。
整个人看起来……嗯,很“书呆子”,皮肤过于白了导致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阴沉?肖怀宇心里下意识地升起一丝莫名的警惕和……不太舒服的感觉。
嘴里叼着的雪糕棍都忘了拿下来,含糊地打了声招呼:“嗨。”
“你好。”池嘉澍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肖怀宇脸上,扫过他嘴角尚未完全消退的结痂和颧骨残留的一点点青紫痕迹,镜片后的眼神似乎微微闪动了一下。
他点了点头,声音平稳无波,“听阮绵绵说起过你。谢谢你之前……保护了她。”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很厉害。
这句“很厉害”听在肖怀宇耳朵里,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客套,甚至有点……居高临下的评价意味?一点也不像阮绵绵的夸奖那么真诚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