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家祖宅中,辛阳和辛仲跪在床前,眼睛都哭肿了一圈。守在床前的亲朋好友也无一不嘆气,时不时的竖起大拇指,称讚辛员外的大义凛然。
而事件的当事人正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著房梁。
我咋个就没死呢?
辛员外的额头上肿了好大一个包,配合上他白的头髮和鬍鬚,就跟老寿星似的,看著就喜气,不过他却是笑不出来。
辛阳幽幽的说道:“爹,咱就是说,您下次能不能別这么衝动了?外面来的根本就不是韃子,是咱们的官军啊!还好您老当时收力了,不然就这么撞上去,我俩可就真没爹了。”
当时,辛阳和辛仲一边哭一边往家跑,结果回到家,就看到自己的亲爹正捂著脑门,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根白綾,看起来似乎是准备在家门口的老歪脖子树自縊。
辛员外嘆了口气,老夫一世英名,临到晚年竟然闹了这么一个笑话。
若是直接撞死了也就罢了,这样別人都会说自己有骨气,但没想到,这一头撞上去自己屁事没有,还给墙撞凹进去一块。
他醒来后就觉得窝囊,心说用脑袋撞墙果然不靠谱,於是就从屋子里拿出白綾,准备使用传统的殉国方法。
当他看到儿子们哭著跑回来时,他还觉得愤怒异常,差点没被气死。本来是叫你出去杀韃子,哭哭啼啼的跑回来是做什么?你老子都不怕死,你这当儿子的还想苟活?这也太给你爹丟脸了!
得知了真相后,他心情复杂,久久无言。
过了半晌,辛员外才问道:“我儿,那將军姓甚名谁?我等定要为將军立下长生牌位,求菩萨保佑他老人家长命百岁。”
辛阳面色复杂的说道:“爹,那將军好像是刘燁。他以前是咱们镇子里的一军户,后来当了夜不收,好像立了点功,升小旗了,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
辛员外摇了摇头,辛乡內的小旗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了,跟普通军户没啥区別,哪里有结识这种小人物的必要?辛家虽然也算不得什么豪门大户,但是在辛乡翻云覆雨还是可以做到的。
想当年,太祖驱除韃虏,改朝换代,深感北方人口凋敝,鼓励百姓北迁。
当时,辛家老祖便是洪武朝的官员,他响应太祖的號召,带著全家老小来到北方定居建城,就在这里安顿了下来,久而久之的,这地方便被人称之为『辛乡。
辛家经过两百余年的开枝散叶,也就成了这片区域的大姓,辛员外身为辛家的现任家主,自然也是有些江湖地位的,便是那百户贾仁义,往日在他眼中也是狗一般的奴才。
虽然不知道这刘燁为何能从区区一小旗,逆袭为统领数百人的將军,但想必他一定有过人之处。或许过去的刘燁不值得辛家巴结,但现在的刘燁值得!
再说了,人家杀了韃子,又领兵进城,救了父老乡亲的命,也救了自己的命,身为辛家家主、又是整个辛乡镇最大的土財主,多少也该有点表示。
辛员外沉思良久,便吩咐道:“阳儿,仲儿,你们两个去仓子里取出一半的粮食,再杀几头猪羊,摆上好酒好菜,设流水席三天,款待將军和他的部下。另外,再取些银子孝敬將军。千万不要捨不得,如果没有將军,我们安能活命?”
辛阳面色复杂,小声在他耳边说道:“父亲,您可能不记得了,这个刘燁几年前,曾向我们家借过粮。。。。。。”
辛员外感到惊喜,原来我们家还和这种大人物有过交集?
有了这层关係,想必刘燁將军也能高看自己一眼吧!
辛员外还没等高兴,就听辛阳黑著脸说道:“结果您把他赶出去了。。。。。。还骂他是破落户。”
辛仲补充道:“当初那刘燁还大喊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我感觉他整个人都气炸了。”
辛员外目瞪口呆,猛然咳嗽了几声,辛阳连忙捋了捋父亲的后背,又端来一碗热茶。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敲锣打鼓的噪音,紧接著,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父老乡亲们,快去城南的空地看热闹啊!刘燁將军说了,要当著我们整个镇子父老乡亲的面前,处决那些狗韃子!而且將军还要清理门户,將那些叛国贼和为祸乡里的恶霸尽数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