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紧闭的第三件屋门窗俱开,却不见人,只听到屋内传来诡异的机械转动声。声音停处,万箭齐发,径自朝人群射去。
听到异响时,微月便有防备,乍见异动,立刻扑倒在地。而那些仍然立在原处的刺客们,不是胳膊上中了飞针,就是大腿上扎了暗箭,还有人捂着屁股哀哀叫唤。
第一波攻击停了,屋里又传来机械声。一听这动静,刺客们如有神助,瞬间腰不酸腿不疼可以再跑十里地了,互相搀扶着一溜烟就跑出了稻田。
人一走,屋里的声音也停了。门窗“砰”一声合拢,声音里似乎带着怒气。
“哎呀,”穆斐语气闲闲,“吵着人睡觉了。”
温蘅看着田里刚站起身的微月,语气也是淡淡的,“哎呀,真有趣啊。”
穆斐忍不住回头看她。
少女的脸上挂着发现宝物一般的笑容,眉眼弯弯,在暗夜里熠熠生光。
他心里不禁抖了一抖。
微月几个腾挪回到温蘅身边,言简意赅:“屋里不能睡了,得防着那群人再回来。”
她徒手一掰便将门板卸下,又从屋里拎了两条长凳出来,在屋前空地搭成简易的床铺。
穆斐从田里捡回几件兵器,经过时只是瞟了一眼,道:“一扇门,一两银。”
微月头也不抬,“明早给你装回去。”
穆斐耸耸肩,进屋关门,自此无话。
冷风进屋,竹芝终于醒了。
她拥着被子坐起身,眼睛半争半闭,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道:“少主?你们去哪啦?”
温蘅从门口探头进来,“屋里不能睡了,出来吧。”
“啊?为啥?”
“有老鼠。”
“啊啊啊啊啊啊~老鼠老鼠,在哪里在哪里,快打死它打死它!”
竹芝披着被子冲出屋,光着脚丫子在地上跺来跺去,现跳了一段舞。
看她跳得差不多了,温蘅柔声抚慰道:“好啦,微月已经把它打死扔远,没事了。”
竹芝喘着气停下动作,向微月投去感激的目光,“谢,谢谢你啊。少主,早点休息吧,我突然觉得好累啊。”
言毕滚倒在门板上,不多时便响起轻轻的鼾声。
温蘅在她身旁躺下,将被子往自己身上猛拽了拽。
微月将短刀握在手中,靠着凳子盘腿坐下,双眼微阖假寐休息。
确定竹芝睡熟了,温蘅翻身转向微月,轻声说:“你不是普通武婢。”
微月的眼皮几不可见地抖了抖。
“你出手招招致命直取要害,面对敌人以攻为守,宁可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你是死士?”
微月睁开双眼,握紧了刀。
“在太后宫里初见的时候,你行的是军中的单膝礼,要么你出身军户,要么你家里曾是军职。可是军户或者军官的女儿为何成了死士呢?莫不是家里犯了事,为了活命不得已而为之?”
微月沉声道:“贵人好眼力,奴婢出身惜薪司。”
惜薪司三作七库,干的都是诸如运粪水、打铁器、造火炮这些又脏又累又危险的活计,是以大多罪官家眷都被没入此司充当苦役。
如果没有别的出路,老弱妇孺在里面撑不过三年,均是死路一条。
“出司几年了?”
“顺仁二年出司,至今整好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