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审视着她,目光在她沾满药汁和泪痕、苍白无比的脸上停留,又扫过她微微颤抖、纤细得似乎一折就断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却又似乎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现场确实一片狼藉,打斗痕迹明显,若说巧合,也并非全无可能。
正当他准备再次开口时,门外包围的侍卫忽然齐刷刷地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通道,恭敬地垂下头。
雨不知何时小了些,氤氲的水汽中,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撑着伞,缓步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袍,衣摆用银线绣着繁复的云纹,即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流转着低调的光华。
沈知雪泣不成声,又转眸微微打量着男人。
他的伞面微倾,先映入眼帘的是线条分明的下颌和紧抿的、显得有些薄情的唇。
男人收起伞,步履从容的踩过地上的血污、药材狼藉和尸体,仿佛行走在洁净的庭阶之上,周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清贵与威压。
见人来,另一人立刻躬身行礼:“王爷。”
闻言,沈知雪心中一颤。
这被称为王爷的人,竟是当朝摄政王萧墨渊。
任谁都知道他权倾朝野,只手遮天,继任后更是清扫了不少前朝余孽,可今天,他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沈知雪在心中冷静思考,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依旧伪装成一个被刺杀吓坏了的医女。
萧墨渊并未回应下属,因为他的目光从进屋起,就越过一切,落在了墙角那个仍在微微发抖、泪眼朦胧的女子身上。
那目光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冷静、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本质。
沈知雪能感到那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她将脸埋得更低,肩膀缩起,发出细微压抑的抽泣声,整个人更露出一种濒临崩溃的柔弱。
萧墨渊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然后停下。
他并未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窗外细微的雨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清冷低沉,自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你杀的?”
简单的三个字,却如冰锥刺骨。
沈知雪身体剧烈一颤,仿佛被这句话惊吓到。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眼眶和鼻尖都哭得通红,一双蒙着水汽的眼睛带着动物般的恐惧和茫然,然后拼命摇头,泪水飞溅。
“不……不是我……王爷明鉴……民女怎么会……怎么敢……是他们自己……打斗时……撞到了……我、我不知道……”
她语无伦次,因为惊恐而呼吸急促,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
萧墨渊沉默地看着她,凤眸深邃如寒潭,看不出情绪,他的视线快速扫过那三具尸体的致命伤。
随后,目光在她那双沾了些许药渍、纤细白皙、此刻正紧张地揪着衣角的手上停留了一瞬。
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几乎微不可闻,“是么?”
他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意味。
“那你的运气,倒真是好得出奇。”
沈知雪只是啜泣,不敢答话,扮演着一个侥幸逃生、惊魂未定的弱女子。
萧墨渊不再看她,转而问道:“秦风,东西找到了吗?”
“回王爷,找到了。”那侍卫把从刺客身上搜下来的神秘卷轴放入萧墨渊手中。
“果然如此。”
萧墨渊语气平淡,却无端让人感到一丝寒意,稍后,他目的光再次落到沈知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