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扑面而来。
沈知雪睫毛微颤,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与肯定,还有被威严询问的不安。
“回王爷,是民女的本名,家母……家母生前说,生我那日,云州难得落了小雪,便取了这个名字。”
她语气低柔,带着对亡母的怀念与一丝伤感,听起来无比自然。
萧墨渊目光锐利,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直视灵魂。
“云州人氏?籍贯具体是云州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问题接踵而来,冰冷直接,不带丝毫暖场。
沈知雪心中冷静如冰,面上却适时地眼圈微红,流露出悲戚之色,声音愈发哽咽。
“民女……民女是云州清河县人,家中……原本还有父母与一个兄长,只是……多年前一场瘟疫,父母都没能熬过来。兄长后来参军,也……战死了,如今,只剩民女一人……”
她低下头,用袖子轻轻拭了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这套说辞她准备了多年,身份文牒齐全,即便去查,短时间内也难辨真假。
萧墨渊沉默地看着她,指尖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每一声都仿佛敲在人的心弦上。
眼前的女子,悲切柔弱,神情不似作伪,但他眼底的探究丝毫未减。
“既无亲人依靠,”他再次开口,语气更强硬了几分。
“你一介女子,如何能在云州立足?本王听闻,你医术颇为精湛,求诊者众多,这身本事,从何而来?”
关键的问题来了。
沈知雪心下微紧,但早有准备。她抬起头,眼中还带着水光,却努力做出坚强的模样,应对着这份强势。
“回王爷,民女幼时体弱,常去邻村一位老郎中那儿看病。那老郎中心善,见民女孤苦,又认得几个字,便让民女跟着他帮忙采药、晒药,偶尔也教民女认认药材,背背汤头歌诀。”
她语速放缓,带着回忆的意味,似乎陷入过往:“后来父母兄长皆去,民女无依无靠,便常去老郎中那里帮忙,也算有个落脚处。”
“老郎中无儿无女,见民女还算伶俐,便将他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再后来……老郎中也过世了,民女便靠着这点微末技艺,在云州城开了间小医馆,勉强糊口……‘精湛’二字,实不敢当,王爷谬赞了。”
她再次低下头,姿态谦卑至极,甚至因他的“谬赞”而显得有些惶恐。
“一位邻村老郎中,能教出让云州百姓交口称赞的医术?”萧墨渊语气中的质疑毫不掩饰,带着迫人的压力。
“这位老先生,姓甚名谁?师承何处?有何特别之处?”他身体微微前倾,带来更强的压迫感。
沈知雪似乎被他的逼问吓到,肩膀微缩,声音更小了些,却回答得清晰。
“老郎中姓吴,名唤吴念慈。至于师承……民女从未听老先生提起过,他性子孤僻,不爱言语,只是时常上山采药,医术也是自己摸索居多吧……民女愚钝,只学了皮毛。”
她将一切推给已死无对证的吴念慈,并将自己的医术定义为“皮毛”,以符合她此刻胆小卑微的人设。
萧墨渊盯着她,良久未语。
那种沉默仿佛无形的巨石压在沈知雪心头,但她维持着呼吸的频率,眼神保持着那种怯懦的真诚。
忽然,萧墨渊站起身。
沈知雪似乎被他的动作惊吓,下意识地后退,却因为‘慌乱’,身形微晃,一时不稳,竟向旁歪倒。
就在她以为要撞到桌角时,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及时伸了过来,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隔着薄薄的衣料,男人掌心的温度甚至有些烫人,那绝对的力量感与掌控感让她心头猛地一缩。
萧墨渊并未立刻松开,他就着这个近乎半揽的姿势,微微俯身,目光如鹰隼般锁住她瞬间失措的眼眸。
两人距离极近,他身上清冷的檀香气息混合着一丝墨香,将她完全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