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的趣味在于偏见和曲解。
流河纯在上个世界读长篇爱情小说时,认为傲慢和偏见皆是原罪。
但在看到复仇幽灵写给怜江春子的威胁信时,他改变了那种看法。
因为对方很明显乐于读到信件的人陷入偏见中,从而升起十二万分的警惕心认真对待。但越认真反而越会掉进陷阱,从而忽视对方坏心眼给出的微末提示。
就像拆开十二寸的草莓蛋糕最后发现蛋糕上只有一颗草莓。
愤怒的心情大概和眼前的这些警察和侦探们是一样的。
工藤优作站在怜江家一楼到二楼的楼梯上,向众人解释:
“一开始,我只是察觉到威胁信中用了大量的文字来描写怜江夫人的穿着打扮,这固然会加深被窥探者的心理恐惧,但同时也容易暴露窥探者的视角,因此我最初也认为对方是用了什么手段潜藏在壁橱中。”
“至于为什么不是天花板,因为怜江小姐收到的第二封信件,和服下摆和对于脚踝的描述都意味着那是一种仰视背影的视角。而在我与怜江夫人接触了一星期后,在见到怜江家布局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威胁信中‘耳后的粉红碧玺’意味着什么。”
他看向因为妻子失踪而焦躁憔悴的怜江彻,“怜江先生,您的太太日常是否非常喜欢盘发?”
怜江彻忧郁的眉眼微微一怔,思考半晌,“春子她很喜欢宝石和珍珠,尤其喜欢做成发簪,但她又不喜欢古板正式的发髻,所以总是变着花样侧盘发,偶尔心血来潮还会让我帮她编辫子之类的。”
在场的某些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萩原研二点了点头,“所以幽灵的视角必定还存在一种正视或俯视的部分,否则无论仰视背影或正面,都很难注意到‘耳后’的装扮。”
工藤优作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众人看向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梯平台,怜江家的整体装修风格偏欧式,这里除了几幅不知道什么艺术流派的油画,就是一盆绿叶植物。
伊达航上前,在宽阔茂盛的叶片之间,果然发现了隐藏的针孔摄像头。
他面容严肃,“怜江先生,您家中除了您和怜江太太,还有什么人能接触到这盆植物?”
“啊?”怜江彻对家中的事物仿佛并不太熟悉,因此这次想的时间更长了些,“嗯……我记得这盆植物应该是春子带回来的,她说家里颜色看着太无聊了一点,又觉得花草那种东西容易招虫子打理还麻烦。春子她并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因此家事基本上都交给了每周上门一次的固定家政,不过我记得一周之前,春子好像亲自浇过它。”
“这么说,您有家政人员的地址或联系方式吗?”
伊达航刚掏出记事本,重新出现在怜江家并难得沉默的毛利小五郎突然出声打断。
“怜江先生,您是否知道您的太太是从哪里购买的这盆植物?”
怜江彻脸上露出纠结,“这个,春子似乎没有提过。”
毛利小五郎脸色沉了沉,转头看向工藤优作,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前刑警现侦探说:“因为工藤的委托,我花了点时间调查了您妻子的霸凌对象——园田杏奈,以及她自杀前的经历。”
“园田杏奈?”怜江彻一头雾水。
“看来您不记得她了。”毛利小五郎说:“两个月前,您在一家花店预定了一束九百九十九朵百合花作为结婚纪念日送给妻子的礼物,并特意让店员手写了贺卡,吩咐对方在晚上六点送到情侣餐厅中。”
怜江彻记得这件事,神情有些懊恼,“那天之前我居然都没发现春子她不太喜欢花,害得她在餐厅心情变差,和我大吵一架。”
“怜江太太不喜欢的恐怕不是花,而是送花的人,也就是您和怜江太太共同的初中同学,园田杏奈。”
怜江彻大吃一惊,“怎么会?!”
毛利小五郎直言:“我在花店的购买记录中查到了你们结婚纪念日的第二天,怜江太太就去店里订购了一盆绿植,这之后的一周内,园田杏奈便主动从店里辞职了,而后再没有从业记录,直到一个月前自杀身亡。”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是春子逼迫并害得她上吊自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