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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第1页）

三人敛神静气，潜心模拟顽童心境。

顾千里竭力回想叶淑窈方才的天真烂漫之态，将周身风流之气强自按捺，换上刻意做派的稚气。他左顾右盼，以灵气凝出一根糖人含在口中，姿态却别扭难言。

谢无泪则更显艰难。要他模拟童趣，无异于令雪山开花。他微蹙长眉，想在眸中注进几分顽皮，可目光扫过倒悬的彩虹鬼脸与蹦跳玩偶时，反倒像在审视案发现场的不合理线索，冷冽疏离中非但无半分童真，反倒添了几分审视的压迫感。

虞欢见二人一个装嫩装得尴尬，一个像在查案，心中暗自无奈——

修士寿元绵长，那点童心怕是早已磨灭殆尽。

她只得硬着头皮亲自示范。

深吸一口气，虞欢的目光瞬间清澈如溪，透着未经世事打磨的纯粹光亮。

她伸出纤指，小心翼翼捡起一块形态奇异的碎石，当即如稚子撞见新奇物般轻呼一声“咦”，眉眼弯起，流露出全然的惊喜，复又孩子气地将其掷入黑水，如打水漂般漾开圈圈涟漪。

“喏，像这样。”虞欢收回手，纯真神情褪去大半，恢复圣女的端庄：“莫要刻意模仿谁，模拟童心的精髓，在于激发内心最纯粹的好奇心与探索欲。”

她叹了口气，试图给出更具体的引导：“不妨试想，有什么让你们心痒难耐，欲一探究竟？是未解之谜，稀世奇珍，亦或是……一个人？”

说着，她眼底漫出几分自然的探究，仿佛真在琢磨什么有趣的事，无意识地张口咬着指尖。

顾千里若有所悟：“好奇？心痒难耐？那自然是窈窈了……嗯，好奇她正在吃什么糖，有没有想起我……”

桃花眼里的风流霎时褪成少年人的炙热，也不含糖人了，蹲在水边拨弄着黑水，念及叶淑窈的模样，唇角不自觉翘得老高。

这股子真切的惦记，倒真带出几分孩子气的执着。

谢无泪的目光扫过虞欢。

她那流畅自然、毫无滞涩的转变——从端庄圣女到天真孩童再到常态，圆融如意得像揭换面具。

他注视着虞欢咬指的动作，瞳仁幽深，缓缓开口：“殿下这心境演化之术，倒是炉火纯青。信手拈来，不着痕迹。”

这话听似褒扬，字字却敲在虞欢的心虚之处，又在试探她。

虞欢低头望向鞋尖，道：“谢大人谬赞。您也知晓，我的法则神通为天医，主疗愈生机。平日钻研药理，常需模拟不同生灵状态，借此模拟心境亦不算难。”

谢无泪望着她低垂的侧脸，仿佛随口闲聊：“我倒觉得……殿下的天医，与寻常医者体察药性的神通……似乎，略有不同。”

虞欢不动声色：“天医位阶虽不及大人的溯命，却也位列地阶，确与寻常医道神通有别。然医道千万种，表象不同，本质并无差别……”

她抬眼直视着他，目光隐含一丝锐利：“若大人只是借此询问，以激发好奇心……虞欢自当配合。”

谢无泪眉峰微扬：“殿下心思玲珑。既要配合……”

他视线未移，就那么定定望着她，声音沉缓，径直提问：“殿下对什么最好奇？”

这目光太过专注，带着种近乎直白的意味，倒让虞欢心头一跳。

见她沉默，他再问：“殿下又觉得，我该对什么好奇？”

虞欢心里咯噔一下。

无需她回答，却见他那双总含审视的眸子里，竟真慢慢浮起一丝好奇。

不是装出来的稚气，而是像孩童见了从未见过的新事物，本能地想一探究竟。

而他探究的对象，分明就是她。

虞欢被他看得越发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