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秋不是父亲的孩子,大夫人在外面养了男宠,他们都狼心狗肺……”
迟久十分討厌那个名义上算作是他父亲的男人。
他认定的家人只有阿伯一个。
他原本已经打算再也不叫那个男人父亲,可为了活命……
迟久將底线一退再退。
他忍辱负重至此,不过是想从害他的人身上撕下一块肉,却又被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
老人倒退两步,啐了一声。
“真晦气,怎么碰上这么个东西,走走走。”
迟久愣在原地。
雪白的手背上,有脏污的半个脚印。
那天迟久趴在地上,拦了许多过路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驻足片刻。
那些人全都捂住口鼻看他,眸中满是厌恶惊恐。
许久后迟久才知是为什么。
在他昏迷后,大夫人取了他的“血”,去做了亲子鑑定。
说是为了確保卿家血脉纯正,必须做个检查才好。
卿先生拦了,但没拦住,结果也很出人意料。
——相似度不足。
卿先生和他,的確不是父子关係,大家都知道了这一点。
据说那天卿先生脸色很难看。
他给髮妻戴了那么多绿帽子,可临了,自己被原本看不上眼的情人戴一次就受不了了。
双標。
同时那位西洋医又对大家说:
“这个人大概有精神病,情绪不稳定,才会总说些怪话。”
【精神病】。
在那时的江南,民间是还没有“精神病”一词的。
越陌生的东西越容易被视为洪水猛兽。
没人愿意再信他的话。
大家都把他当做带著瘟疫般的类似病原体,路过他的房间都要捂住口鼻躲远,更遑论停下脚步听他讲话。
迟久就这样被所有人孤立。
后来回忆,其实,他曾有无数次机会提前和大家说明一切。
但为什么没有呢?
迟久想,或许是卿秋那张嘴骗了所有人的同时,也骗过了他。
他真以为卿秋对他有多依赖,有多么非他不可。
但结果……
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
迟久废了腿,哑了嗓子,又被当成精神病排斥。
那天他躺在地板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