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久不解。
阿伯说:“你姓迟,名字又要叫久。
迟久迟久,又迟又久,你想要什么都会比別人慢些。”
迟久才不听。
小孩子,脾气倔,迟久是其中翘楚。
阿伯拗不过他,找人给他记了名。
印著名字的两块小银片。
迟久很得意,拎著新得的名字,去找小孩们炫耀。
他的名字好听。
诗里取的,特殊极了,比那些翠旺財狗蛋啊之类的。
好了不知多少倍。
可惜,没人听他说话,只是拉下眼皮做鬼脸讽刺他。
“什么诗?你配用诗里的字吗?你不配吧?”
“我老大他老二他老三……一二三四五……你正好排第九……”
“九九,九九,九九。”
迟久知道他们其实还没五个人。
什么“九九”,戏弄他想出来的歪招罢了。
迟久不服气。
他这人,心气高,总觉得自己特別。
有人挑衅,他就打回去。
但他也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一个打数个,又被揍得鼻青脸肿。
刻著字的小银片它掉了。
碾在灰里,再也找不见,过来护他的阿伯也被踹断腰。
迟久大概是从那天起被磨灭了心气。
他不再自命不凡,觉得自己特殊。
他也不再哭。
只是总烧著药,给起不来的阿伯餵。
他不再提起那个精挑细选的名字。
家僕嘛,用的时候勾勾手就得过去,不需要名字。
只是那些顽劣的小孩们记得这场插曲。
秋日,迟久蹲在路边,用麦谷捉麻雀。
麻雀被竹篮给网住。
迟久趴在地上,要把麻雀捉出来,那些躲著的小孩却突然从后面拽住他。
迟久被扯著头髮,勒住脖子。
痛苦到喘不过气。
那些人就在他耳边,嬉笑著,故意叫他。
“小九?阿九?九九?叫一个先,给爷和奶叫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