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并不算短暂,但也难称漫长的排球生涯里,无论是男排女排我都认识过很多选手,风格迥异的二传手我也见过不少——稳扎稳打的有,跳脱激进的也不少,除去一直认为自己不属此列的及川彻,我见过的可以称之为天才二传的选手也能说得上几个。
但凡某一方面的天才,在其他方面有一些缺陷也在接受范围之内,伊琳娜原话是这样说的:她都能在场上得分了,她都能在场上可以让你们信赖了,还要什么呢?
虽然这话说的似乎是我,但也可以作为模板套一套,故而一直以来我对宫侑让人难以理解的脑回路和时不时的神经病都抱有极大的宽容——拜托他在场上都那么发挥了,你还对他要求更多,没必要呀。
但无论我怎么宽容,都不是他集训三天生了两次莫名其妙的气的理由。
我的脑袋是无法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的,阿治给我的理由又太离谱,我必须要寻求可靠第三方确认一下。
“你又是来问我什么奇怪的问题的吗?”
不愧是可靠的赤苇酱,完全预判了呀。我笑嘻嘻地坐到他旁边,捏着手指给他比划:“一个很小、很小的问题。”
“一定还是非常奇怪。”
我:……
赤苇叹了口气,好像终于被本人不屈不挠的认真打动,点了下头:“说吧。”
我很少做这种像在背后蛐蛐人的行为,一边背着人不想被发现一边还要注意控制音量,极具偷感非我所愿啊!
“一个假设,如果木兔选手谈恋爱的话……”
赤苇酱你怎么僵住了。我话还没说完,就对上赤苇震惊的目光,他整个人侧对着我,一动不动,好像一具雕像。我都说了只是一个假设,不至于如此吧,木兔选手有恋爱关系就这么让人震撼吗?我倒觉得木兔选手人很好,很有人味,像机器的那种我见过,那才是恋爱绝缘体。
“木兔前辈……”赤苇酱终于缓过神来,喘了口气,“老实说,我很难想象。”
“所以说是以他谈恋爱为大前提!不管有多难想象请都好好想象!”
赤苇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有点心虚,转头拧瓶盖喝水拧瓶盖,这都是我心虚的时候最经常做的小动作:“为什么总是以木兔前辈举例。”
“因为赤苇酱是木兔选手的二传吧,木兔选手是赤苇酱的主攻手,等量代换一下是最靠近我和阿侑的类型。”我说完这句话,赤苇酱很明显松了口气。
“但你和木兔前辈差了很多。”
差很多吗?“我也很阳光开朗积极向上啊。”
赤苇凉凉地看了我一眼,认为我对自己的认知一定有相当的偏差。
赤苇对你的印象,和你的自我认知,不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阳光开朗积极向上,他眼里你几乎没有一个字能压得上。
集训第一天,扣出了非常不得了的球来,脸上还是阴沉沉的,没有一点表情,比起“这种球只是正常操作”,更像是“哦,下一个”。
非常天才的独断和傲慢。
后来被宫侑拉去打娱乐赛也是,完全不像是乐意的表情,打起来却很起劲,闷声扣球的样子让他想起白鸟泽的牛岛,面无表情却能扣出能把地板砸穿的力度。
第一天的加训到最后也没能见到你笑一下,这并不代表赤苇是个喜欢看美少女笑的变态,完全是你场上热烈的发挥和面无表情的冷脸对比起来,天差地别的冲突感。如果不是你最后下场和宫侑击掌时笑得前仰后合,他还以为你是完全没表情呢。不过说起来那和场上的冷脸杀神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简直就像上了场就会切换人格的设定。
更别提表情完全冰山的第二天。
但你和他说,你觉得自己就像木兔前辈一样,阳光开朗积极向上。开什么玩笑。有一种人,确实是看上去很难接近,认识了才发现很好相处,他也完全不介意和你做朋友,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自己没意识到自己不笑的时候很可怕吗?”他决心戳破你对自己的美好幻想。
……?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得到的是赤苇肯定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