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之间的私事。吴潍不再阻拦我拆文件,我重新去拆绕得没完没了的封存线,讽刺地想着。那是我的母亲,本应该如此的。
“对我而言更重要的是,你和林执有什么进展?”我对她说,顺手摇了摇拿在手里而不是佩戴着的手环,“我的手环被组织入侵了,我必须找你当面聊。”
吴潍说到底是欠了我半个人情,她斟酌起语言,寻找最简练的语言:“林执要你去一趟医院,他找到了一些可疑的痕迹。”
拆文件的手忽然又被吴潍摁住,我有些无力地抬头去看我的复制体到底还有什么顾虑。
和她对上视线,她想起什么似的找我确认:“等等,姚渊说他有个妹妹?”
“有什么问题?”我反问回去,“他妹妹还挺可爱的。”
吴潍扫了我一眼,也许是扫了姚渊一眼,想说什么又似乎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是轻叹一声:“我希望没问题。这样,我先把叶礼雲送到城市管理员那边,和林执对一下时间……但我要怎么通知你?”
“很简单。”我暂时不去拆那份疑似定时炸弹的文件,撑着下巴回答她,“现在就动身。”
吴潍看起来很无语:“现在是工作时间。”
“技术员和档案员出个外勤很正常吧?”我用吴潍搪塞我的话来搪塞她,带了些不自觉的笑意,“这可是你告诉我的,吴老板。”
目送着被我噎得无语的吴潍牵着叶礼雲离开,我终于是松了口气,捏了捏眉心。
“你就打算让她这么回到纪殊珩家里?”姚渊冷不丁地打断我的心理建设,“虽然这是无可避免的后果。”
“知道还问。”我瞥了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姚渊,“六岁的小孩子,还能有什么价值。纪殊珩只是用这种方式来警告你,连LEA的控制效果都没超过三个小时。”
姚渊耸肩,没有反驳我,站起身看向我:“你觉得纪殊珩能做什么?”
我沉默地抬头看向他,抿唇,以前鼓舞士气的话,放在现在总像是一种莫名其妙地认输,但我还是得继续说:“姚渊,你知道你选择‘真相’之后,意味着什么吗?”
“你在危言耸听。”姚渊回答我。
缓慢地摇头,我知道我得拿出对等的真情实感,巩固建立在利益至上的脆弱合作:“说真的,姚渊,我沦落到这个地步跟你脱不了干系。”
他似乎想嘲讽我,又想莫名骄傲地认下这个“尊贵”的事实。当然,他确实可以,但我说的不是这个。
“管理局根本不在乎那份报告。”我拿着文件站起身,意识到身高跟他差了一截,倒还不如坐着,“如果我完全顺从管理局的批复,也就是关几天禁闭,写那么百八十份检讨,到日子了,照样没心没肺地和队员们抓猫逗狗。”
我抬头去看他,盯着他,不知道我的语气里有什么,他能听出来什么:“但我没有,姚渊。”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捉摸不透的悲伤:“你想表达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的语气是确认,而不是困惑。挥挥手里的文件,我带了点嘲讽,转移话题:“你自己想去吧,不是一天到晚自诩能看穿人心吗?”
姚渊非常不满地“啧”了一声,悻悻地跟在我身后。
走在街道上,我才发现上层的植被比以前多了许多。漂亮的绿化,近乎完美的生活,会让所有在这里生活的人归属感。
路过一个街区,姚渊不知道想到路上什么,猛地拉过我的手腕,以一种我难以挣脱的力道靠近他。
“重点不是真相本身,”他冲我低语,语气不知道是解脱还是更深的迷茫,“是不可控的后果。”
过近的距离让我下意识地用手臂横在他的胸口。一路上那么安静原来是在想这个?
他接续着推理:“管理局不信任十年前的我们,这就是我们不得不死的原因。”
“要我说‘真聪明’吗?”我嗤笑一声,“还是‘好狗狗’,那姚总督要肉干吗?”
姚渊终于忍无可忍似的,紧了紧拉着我手腕的手:“所以你给了我那道二选一。我要付出多少自由?”
我转而伸手拉下他的领口,迫使他弯腰和我平视:“全部,姚渊。”
在他愣神的当口,我松开手放他回去:“当然,我没有囚禁人类的癖好,需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讲道理,我也不知道。我哪有那么多上帝视角,无非就是走一步看一步,我所知的、能够分享的部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坐上我的老古董车,我输入了医院的坐标,开了自动巡航,才慢慢去拆吴潍找到了什么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