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酒醒后,宋岱喝起酒克制了很多。
一是这酒确实度数高,但是酿得绵柔,不似汾酒那般辣口,稍不注意就要喝醉,实在失态。
二则是她为了把这十坛酒买下来花光了手头的活钱,如此自然要更郑重一些。
她已经想好了赚钱的法子,这事他们也是做惯的了,去抢个匪寨就好了,不过她还要做番调查。
现在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像最近开始征徭役,有些山民便会主动把家里男丁送到山里避开,等官差走了再偷偷回家,失态严重的时候就在山上多待段时间。
这种地方真让官兵遇上了那也是可以当土匪寨剿了的。
但自己的日子还没到过不下去的情况下,还是因为奢侈享受,宋岱就愿意多花点时间找一家恶行多一点的,钱又够多,花起来也畅快。
如此调查了一番确定好了目标,却遇上辛远跑来。
说今晚他家家主来不了,明日是之前约好了出发去武山玩乐的日子,派他来提醒一下宋岱,山里寒凉,得备件厚披风。
宋岱靠在门边呆呆地看人离开,嘴里喃喃,“可能我数算是不太好,但这日子怎么过得这么快,上次不是约好一旬后出门,我怎么调查了这么多天才找好下手目标?”
小静人如其名,不被询问的时候总是安安静静的,但是一旦被问了,那就要不吐不快了,“您若是数算好,也不能一点不考虑人马都要吃喝,就把手头的钱全买了酒。”
小静是她离了宋家后陪在她左右的,性子没受过什么约束,宋岱也不喜欢看人讲究什么上下规矩,所以不会因此生气,但是也不能任她这么说自己。
她有些不满地叉着腰回应:“你没听出来,我是想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吗?为什么又趁机开始骂我?你不是喝了也觉得好,所以我才能把酒留下来没被你偷卖掉吗?”
“我也没有说错吧。”小静这几年也摸清楚了宋岱的脾气,知道一切都有话直说即可,“您心里肯定清楚应该做什么,这事我说了也没用,最后还是要您自己做决定。”
“没错没错,我一个铜板都没了还怎么出去玩,今天这票必须干了。”宋岱已经懒懒散散地瘫到了塌上,“你去告诉大石他们准备一下马上出发,然后回来帮我拆头发,你今天这新花样我解不开。一会你就留在城里,如果晚上辛微之过来,你就说提前睡了。”
小静虽然也会点拳脚功夫,但主要承担的是侍女的职责,跟着他们出门用处也不大,不如留下来看门,她不太想让辛玄知道自己今晚去做什么。
一是为了买酒把现钱都花了确实荒唐了点,二是她不知道辛玄对她去抢土匪寨的行为会是什么看法,这样确实不是好人家的女子该做的事。
小静应声离开,宋岱则回了内室换下身上颜色鲜艳的大袖袍服,穿一身深色的轻便束袖短打,看看自己的双戟,还是换做一把没什么特色的大刀和一柄短剑,再装好一包飞刀。
头发就只能等小静回来拆了,这是她们这两日逛街的时候看路人发式有的灵感,小静折腾了半上午,她是一点不知道她怎么盘的,也不敢自己拆,扯到头发真的很疼。
等宋岱一切收拾妥当走到马厩,看看自己那被洗刷得分外干净的白马雪儿,想起今晚要做什么,又赶紧退出去,招呼小静去把她的马牵出来。“你把马借我一下,如果让雪儿看见我骑别的马不带她出门又要生气了。”
虽然知道雪儿会生气,但是带她出门是不可能的,哪怕是晚上白马也太显眼了。
而且怪她年轻时不懂事,一眼就看上了稀有又漂亮的白马。
等真养了才知道,白色好看是好看的,但也真的太容易脏了。
尤其陇西这里沙尘也大,出城跑上一圈她回来就得刷半天马,那可真是刷到比练功还累。
雪儿脾气大,除了把她从小养大的马倌,也就对宋岱这个主人服气,所以让别人来给她洗澡很容易生气,然后等宋岱需要骑马的时候就得哄上好久。
宋岱想隐瞒自己半夜出城的事,却又不愿意大半夜回来还得洗马,那想想就累人。
牵上小静这毛色黄棕普通多的马,宋岱带着哥哥从部族中选出的几个好手就出了襄武城门,朝着她这几日打听出来的一处土匪窝点而去。
还好这个土匪寨离城池不远,全程骑马跑上一个时辰也就到了,正好天刚刚擦黑,既能看见一些也利于宋岱隐藏。
这个土匪寨离城不算远,又在陇西至天水的官道上,行事非常嚣张,路过行商要么挂上城中大族的旗帜,要么就得主动奉上过路费。
宋岱也猜的出来这帮土匪跟城中大族自有苟且,但她又不需和那些大族打交道,蒙上面抢走金银铜,铜钱可以直接用,不方便处理的器物熔了用,只要不直接把大把金银投入市场,完全不怕找到他们。
为了不被土匪的哨卡发现,在靠近山头后他们就绕路离开了官道,再靠近一些后更是下了马开始步行。
大石是个人如其名的壮汉,被宋岱安排了着带人守在寨门口随时接应,自己带着身形灵活的斥候羊角潜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