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盈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肩,掌心刚一触碰到柔滑的缎料,睡梦中的人猛地睁开了眼。
那是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眼神,充斥着警惕、侵略,仿佛夜间潜伏在丛林深处的狼,随时就会出手搏斗。
而下一刻,他也的确这般做了。
手腕被紧紧攥住的瞬间,章盈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下。
她惊呼一声,跌坐到他腿上,几乎同时,脖颈被他另一只手扼制。他双手冰凉,在一点点缩紧颈上的力道,细腻的肌肤还能感觉出他指腹的薄茧。
章盈惊慌地喊出声:“五弟!”
一旁的碧桃也被这一幕惊得不知所措,半晌才回过神,大声道:“娘子!”
话音落下,桎梏她的力骤然散开。
宋长晏松开按在她颈上的手,如梦方醒般道:“二嫂?”
他宴上喝了不少酒,此时在她耳边说话,淡淡的酒气洒在她颊边。章盈被困在他怀里,这样亲昵的姿势下,满脸羞得通红。
她动了动手腕,出声道:“你先松手。”
“哦,好。”宋长晏放开手,满脸歉意道:“对不起,二嫂,方才我做了噩梦,一时以为还在梦中。”
自从七岁过后,连爹爹都不曾抱过她,更遑论别的男子。章盈胸腔跳动不已,立时站起身,语无伦次道:“我,我见夜里凉,五弟回房歇息吧。”
她说完就抬脚往外走,凉风刮过,她双颊却愈发滚烫了。
第11章
章盈畏寒,因此冬日里离不开炭火。
郑嬷嬷往盆里添了炭,放下铁钳时娘子已经从外面回来了。她迎上前替娘子解了披风,惊奇道:“娘子脸如何这样红?可是冻伤了?”
章盈抿着唇,抬起手背挨了挨脸,走到炭盆前,“许是被风吹着了,烤一会儿就好。”
她盯着炙热的炉火出神,满脑子都是方才被五弟抱持在怀中的情形,脖子手腕上好似还留有他的余力,一圈圈地发烫。
郑嬷嬷不疑有他,放好披风后去倒了一盏热茶,“娘子今日辛苦了,早些睡吧。”
章盈端起茶一口饮下,心绪才稍稍平缓。
郑嬷嬷在一旁闲话道:“娘子做事愈发妥帖周全了,夫人若是知道了,定会开心的。”
眼前的章盈,像极了夫人初嫁到章家时。这后宅中的女人,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章盈听到“妥帖周全”几字,问道:“嬷嬷,五爷升职,我们可要送点贺礼去?”
郑嬷嬷忖量少时,点头道:“论礼数,是要送些,明日我差人准备。”
提到这位五爷,她口中叹道:“圣上当真是看重五爷,年纪轻轻便封了他中郎将的职位,眼下朝中数他最得圣宠了,红得跟这盆炭火似的。”
他得脸,便是宋家得脸,连带着与宋家联姻的章家也沾光,这自然是好事。
章盈垂眼瞧着冒热的炭,不禁想到了宋长晏冷冰冰的院子。他在朝中得宠,可在宋府,却连盆暖手的火都没有。
哪有人会不怕冷呢?不过是府中从未有人在意罢了。
“那便做几件大氅送去吧。”她开口道,末了补了一句:“上次带回来的狐皮还有剩,正好缝做领子。”
都是一家人,送些金银财物也不大合适。郑嬷嬷应下:“好。”
外头寒风拍得门窗吱呀作响,约莫不久便会落雪了。一落雪,离除夕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