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晏道:“有两个被贺副将拿下的时候服毒自尽了,其余的都逃走了。”顿了顿,他问道:“你认识他们?”
章盈:“是,带头那人是我父亲的亲信。”
宋长晏讶然:“章伯父,他怎么会?”
是啊,天下有谁会相信,竟然有父亲派人刺杀亲生女儿呢?
章盈久久没有说话,宋长晏接着道:“或许是我最近插手荣家的案子得罪了伯父,伯父才会这般小惩大诫,并不是真要我的性命。更何况有你在场,料想那些人也不会动真格。”
听他这么给父亲找借口,章盈心中更不是滋味,自嘲般地道:“没准他们此次想杀的就是我,碰巧连累你了。”
她怅然若失地靠在车窗旁,自今夜起,他们之间的父女情分,就此了断。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马车总算抵达。
景明院宽敞不少,到处点着灯,长廊水榭,颇有私宅庭院的风格。
宋长晏将章盈送到屋门口,低头对她道:“我会安排人守在这附近,你不必担心。”
章盈仰起脸看着他,“你还要走吗?”
“嗯,朝中还有别的事,我明日再来看你。”
“好。”章盈道,末了补了一句:“你若是忙也不必来,有什么事让下人跑一趟就是了。”
宋长晏不做声,垂眸凝视她良久,俄而抬起手碰了碰她的脸。
微凉的指腹相触,留下一片颤栗,章盈不由得回想起马车上的荒唐,下意识地偏头躲避,“天色已晚,你回去路上小心。”
红润的唇瓣随着话音启合,像是亟待采撷的花蜜。
宋长晏喉结滚动,拇指往前抚过她的右颊,“这儿有些脏。”
应当是在车上唇舌交缠间,被他蹭上的灰烬,章盈迅速地伸手摸了摸他碰过的地方,“多,多谢。”
宋长晏轻声道:“宋府的事都交由我处理,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宋家的娘子,无论是回章府,还是去别的地方,都由你决定。”
章盈怔愣地看着他,情不自禁地低声问道:“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宋长晏没有回答,而是眼神希冀地问她:“那,从今天开始,我可以不再叫你二嫂了吗?”
对上他极为认真的目光,章盈心底软如一地月光,缓缓地点头应允。
宋长晏冁然一笑,倾身轻抱住她,在她耳畔道:“盈盈,留在上京吧,别去扬州了。”
万千情意化作一池春水,将人融化其间。
章盈试探地回抱,“我不去了。”
***
从景明院出来,宋长晏径直回了宋府。
多日未归,偌大的英国公府邸萧条了不少,夜里更是到处死气沉沉的。
他回屋洗去一身污秽,而后换了套干净的衣裳,点着灯坐在前厅,犹如在等谁一般。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预想中的人果真出现在门口。
他抬起头,从容自如道:“父亲来了。”
宋晋远仿佛老了十岁,脸上再没了平日里的威赫,闻言神情微动,一言不发地走到他对面坐下。
宋长晏面带笑意,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自顾自道:“近日事忙,未得空向父亲请安,是儿子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