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寻思街坊邻居互相帮衬,是老传统…能不给组织添负担就不添…再说,那会儿情况急…”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连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了。
王天来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性质恶劣,暴露的问题,真是触目惊心啊,必须一查到底。”
“这…这……”易中海不明白,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
“贾东旭!”
王天来看向那个筛糠般的身影,说道:“你给我说清楚,你们家这钱是怎么的?都餵了哪张嘴?帐是怎么烂成这样的?说!”
贾东旭面如金纸,嘴唇哆嗦的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他妈嗑止疼片的癮,他自己偶尔馋嘴喝的那口小酒,抽的那包好烟?秦淮茹……
不敢想,更不敢吐半个字。
王主席看他一直不说话,於是打开办公室的门,对外面的厂办喊道:“去!把管车间福利的工会干事赵爱民给我叫来。”
在去叫赵爱民的功夫,杨卫国盯著张仲民,说道:“张仲民同志,你作为新进厂的同志,能如实反映情况,这很好。不过……”
接著他话锋陡转,寒意更甚。
“年轻同志,有衝劲是好事,但更要懂得实事求是,更要学会顾全大局,有些话说出来之前,得掂量掂量份量,想想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风波,坏了工人兄弟之间的和气。
工厂不是乡下,说话办事得讲规矩,有分寸!这次的事,教训够深刻了吧。”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
“好的厂长。”张仲民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既不辩解,也不惶恐,更无討好。
这平静的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对抗。
一直作壁上观的李怀德,满意地端起搪瓷缸子,吹了吹並不存在的茶叶沫。
然后笑吟吟的对著杨卫国说道:“哎,杨厂长消消气。
年轻人嘛,刚进咱们这大厂门,一腔热血,眼睛里最是揉不得沙子,看到有不平事,仗义执言,说两句公道话,这叫什么?
这叫觉悟!这叫工人阶级的本色。
情有可原,完全情有可原嘛!
咱们当领导的,心胸要宽广一些,要容得下年轻人这股子敢闯敢干的锐气,是不是?
我看张仲民同志就非常好!觉悟高,骨头硬,敢讲真话,是个有原则、有立场的好同志。”
然后,李怀德又精准地將他划到自己的势力范围。
“我们后勤採购科最缺的就是这样有衝劲的新鲜血液。”
张仲民等李主任发完言后,比刚才回应杨厂长时,会说话多了。
“李主任您过奖了,仲民初来乍到的,许多规矩还要学习,能在採购科工作,是组织信任,是师傅教导有方。
今天能讲几句实话,也是想著不能辜负了组织的培养和领导们的期望。
请领导放心,我以后在工作中,一定牢记您的教导,踏实做事,为咱们轧钢厂的后勤保障用尽全力。”
杨卫国被李怀德那番夹枪带棒的话,噎得胸口发闷,听到张仲民的话后,脸色更加难看。
王主席看著他们的暗流交锋,心中瞭然。
反正他整顿工会的目的已经达到,至於杨李之间的角力,只要不影响接下来的调查,他乐得坐山观虎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