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
白潋咬着牙,手脚并用,强忍着每一次拖动身体时,在幻境里被铁链穿透的地方反馈给大脑真实的、撕裂般的痛楚。
这幻痛的感觉还真是持久。
她苦中作乐的想,爬的速度虽然慢,但没停下,也没敢回头。
她怕自己只要一停下就真不愿意再动了。
……十九,二十!
好不容易爬上了最后一阶,白潋脱力瘫在地上,双目无神:“送我回家。”
她嘴唇翕动,声音微小,也不管那自称天道的东西听没听到,只是反反复复的说回家。
白潋已经想明白,她刚刚在那个幻境里经历的一切,反映了她现在最担心的事情——被发现外来者的身份。
那个人一直在逼问她到底是谁,否认了她作为白潋的身份,又是囚禁又是折磨,肯定是把她当成夺舍原身的魔修了。
原来被别人发现“夺舍”之后的下场这么恐怖吗……白潋一开始只是本能的担心被人发现后没法解释,现在是又委屈又害怕,明明她也不想来这个世界的。
她要快点回家。
“好,请闭上双眼,默念三个数。”她听到这东西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好像有古怪。
算了无所谓,要它真能送她回另一个世界,要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白潋顺从的闭上眼睛,数:一,二,三——她感觉到身体像是被空气托着,轻飘飘的,又很快落到了一个柔软的地方,像是床。
她闻到了熟悉的,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香味,混着一点挥发后的花露水味道。
白潋迫不及待的睁开了眼。
入眼是再熟悉不过的天花板和吊顶灯,手上也拿着久违的手机,屏幕亮着,一眼扫过去是密密麻麻的字。
现在是3:33,凌晨,天还没亮,窗外灰蒙蒙一片。
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白潋喜极而泣,要不是大脑还没忘记幻境里那钝刀子割肉一样的疼,她几乎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荒诞离奇的梦。
她丢开手机翻身下床,连鞋都没穿就拧开门把手冲到父母房门外,想都没想就开始拍门,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喊:“妈妈,老爸!”
跟预想中的,老爸老妈被她打扰了好梦,起床开门,老妈会骂骂咧咧的问她大半夜不睡觉要干什么不同,她拍了半天门,里面还是死一样的寂静。
“妈?”她急了,心慌的很,又叫了几声,才想起来他们家会在玄关放开房间门的钥匙,想赶紧去拿。
只是白潋转身跑到客厅,打开灯一看,愣住了。
客厅里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被笼罩了一层均匀、细密的灰尘。家具柔软的轮廓变得模糊,或弯或直的边缘线被灰尘柔和地覆盖。
原本鲜亮的窗帘褪了色,布料看上去干巴巴的,仿佛一碰就会碎裂。
一股凝滞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尘埃特有的干燥微腥,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
客厅给她的感觉像是很久没有住过人的老房子,一点儿温度都没有,只有寂寞和尘埃在这里蔓延和堆积。
这让白潋感觉到无比的陌生。
这个地方像一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在无声地控诉着主人们长久的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