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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他转啊转，终于在一个篮球场看到了他。

虽然已经只见过哪吒小时候的样子，但敖丙从背影就一眼就认出那是他。

他长得很快，目测已经比敖丙高一些了，发型变成了半长的披发，似乎是打球不方便，又用一根红色的头绳扎起来了。

敖丙一直站在他背后的角度，远远地看着他运球，抢篮板，灌篮进球，与队友击掌，与旁观的男生们互相说笑。

真好啊，哪吒的身边永远人群簇拥。

他想过要不要上前，但他觉得，哪吒肯定不记得他了。

似乎是有人喊了哪吒一声，他回过头，刚好冲着敖丙这边。

敖丙的心脏蓦然空了一拍。

少年哪吒已经褪去了幼时脸颊上的肉感，出落得挺拔苍翠如劲松一棵，五官的锐利程度丝毫不因为他半长的黑发而削减半分。

好看得有点不可思议。

哪吒再度转过头去，敖丙才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看见自己。

敖丙站在那看了很久很久，直到人去场空，夕阳西下，他确定篮球场人都走光了，才走过去扔掉剩下的矿泉水瓶。

那批人里只有哪吒把空矿泉水瓶扔进了垃圾桶里。不知道为什么，敖丙也有点小骄傲。

那之后的每一天，他都会去看哪吒打球。

父亲一开始不同意，但是拗不过敖丙突然的执念，只好随他去了。

但当敖丙说自己要去陈塘关直属的高中读书，敖光终于生气了。

他第一次见敖丙这个样子，叛逆，执着，一向温声软语的儿子也学会了反驳。敖光一开始不同意，敖丙便用不吃饭不睡觉来沉默地抗议，沉默地掉眼泪。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要去跟那个哪吒当朋友。

真的只是朋友吗？敖光沉默地看着敖丙。也没见你跟人家说几句话啊。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儿子心里唯一的永远正确的定理了。

他最终妥协了，约定让敖丙去那所学校待两年。

高中第一天开学那天，敖丙远远地就在人群里看到了哪吒。

学校里所有的新生都聚集在会堂里，人头淹着人头，约莫大几百人。但他就是第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了哪吒。

那是一种生理性的本能。

他看着哪吒跟其他人交谈，看着哪吒跟老师开玩笑，再理理自己的头发，看着哪吒露出那种神气的表情，眼睛亮起来的时候好像有火焰在燃烧。

他想起他提前预习的高中课程里化学课本上讲过的焰色反应。理溶液燃烧的颜色，他想。

那么耀眼。

敖光在一旁看着，叹了口气，拍了拍敖丙的肩膀说，分班的事已经说好了，你跟那小子一个班。

然后便悄悄离开了。

敖丙仍然在原地看着。只是看着，他便觉得无比满足。他自知那些关于他父亲的传言，所以不愿也不敢走上前去。

他知道这只是他过去，现在和未来漫长的暗恋岁月里，最微不足道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