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景泽貌似动了动,却没回头,而是单手搭上了门锁。
“陛下!”向瑾没来由地心头一紧,高声喝止。
成景泽动作一滞,顿了下来。夜静,人静,两人一前一后静默僵持着,似乎连呼吸也窒闷了起来。
就在向瑾不堪重负冲上前去的一刹,成景泽转过身来。
他深邃的眼眸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空洞的眸芯渐渐漫上少年的身影,成景泽恍如大梦初醒,习惯性地蹙眉,“你为何在此?”
向瑾差点儿晃了个踉跄,他深深呼吸了一大口,咽下蹦至喉口的心窍。
“臣,睡不着,溜达溜达。”向瑾瞄着成景泽的神色,“陛下,时候不早了,您还未歇息?”
成景泽捏了捏眼角,周身上下散发着掩不住的疲惫。这样的成景泽是向瑾不曾见到过的。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印象过于刻骨铭心,无论是陛下还是飞鹰军的小将军,在向瑾心目中他始终像一柄顶天立地的剑,锐不可当,无坚不摧。
他的脊背是笔直的,眼神是锋利的,神态是冷戾而疏离的……一如眼下,仿佛适才的失态只是向瑾一时间的错觉。
“几时了?”他问。
“快寅时了,”向瑾试探着,“陛下,您要不要……”
成景泽打断他,“你回去吧。”
向瑾眨了眨漆黑的眼眸,半晌未动。
“怎么?”成景泽头疼,擅自揣测,“怕了?”
向瑾顺杆爬,“夜太深。”
成景泽烦躁地起身,“以后夜里不要乱走。”他大手在向瑾背上推了一把,护着孩子往外走。二人走出雪庐大门之后,适才上锁的房间上方瓦檐上悄无声息地跳下两个暗卫,手中各自扯着混天网的两个对角,密密麻麻薄如蝉翼的刀片在如水月华之下淬着着滢滢寒光。
“他娘的,”一个少年音响起,“快扶我一下,腿软了。”
无二斜了无十半目,“没出息。”
无十抬手敲向对方扔在抖个不停的腕子,“你有出息你别抖。”
陛下寝宫雕栏画栋占地宽广,成景泽的房间、向瑾霸占的厢房与雪庐隔着中心庭院,各自占据一角。成景泽无甚耐性地将向瑾送至卧房门外,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