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传出鼓噪,“宫中到底出了何事,难道对首辅大人也要隐瞒?”
林远无动于衷,“无可奉告。”
谢居玄淡然抬手,“将军请便。”
见首辅泰然处之,其余各人方才安分下来。但心中难免忐忑,陛下若是故态复萌,怕是谁脖子上的脑袋都得掂量掂量。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一句抱怨适时响起,旋即引起大片怨声载道。
“太傅,请。”林远让路。
谢居玄微微仰首,望着天边滚滚乌云遮日,慢悠悠地,“这天……变一变……,也好。”
慈宁宫中,太后端坐在内堂之上,下首坐着连夜应召赶来的桂老王爷与瑞亲王世子。前者虽韬光养晦,但乃是京中宗室的主心骨,后者操持宗室事务已久,只待久病在床的父亲咽气,便可名正言顺地袭亲王爵位,入主被新帝架空的宗人府。
不紧不慢地用过早膳,刘氏打发李嬷嬷将宫人遣退,带上殿门。
“太后,”瑞亲王世子有些坐不住,“若境况属实,那理当事不宜迟。”
刘氏朝向桂老王爷,“王爷意下如何。”
这帮宗室遗老遗少,手中没什么实权,但胜在地位尊崇。三年前,成景泽登基,大晟朝风雨飘摇,百废待兴。新帝径直将一干无用的冗余机构精简闲置,过惯了闲散但体面日子的宗亲面上谁也不敢置喙,但内里皆怀恨在心。不过,这帮老奸巨猾的墙头草,顶不上多大用处。刘氏费心维系这么久,也不过用他们今日做个见证而已。
桂王爷阖眸沉吟良久,“陛下倘若当真遭逢变故,吾等自当肝脑涂地,唯太后马首是瞻,稳住大局。”
都是聪明人,看破不说破。
刘氏从容地放下手中茶盏,“有王爷这句话,哀家心里就踏实了。”
各自无言,又坐了大半个时辰。瑞亲王世子提醒,“太后,有些事赶早不赶晚,免得夜长梦多。”比起桂老王爷的置身事外,顺势而为,他可是早就暗中站到了刘氏与康王一脉,猴急着呢。
刘氏淡淡地瞥他一眼,“不急,尚不到时候。”有些事,欲速则不达,她与康王已然忍辱负重了这许久,才偶得如此良机,势必得要事尽其用,十拿九稳。
瑞亲王世子无奈,“太后说的是。”
眼瞅着午时将近,李嬷嬷才匆匆忙忙赶了回来,趴在刘氏耳朵边窃窃私语,“禁军将皇宫内外封得严实,幸好咱们的人早有防备,刚刚宫外传来消息。”李嬷嬷状似无意地朝另外两位瞄了两眼,稍微提高了些声调,“宫中变故,陛下两日未现身,军心不稳,京南、京北两大营恐生差池。”
准确来说,是已然针锋相对。南营的统帅听闻禁军无召封城,意欲驰援,被北营刘壤堵在半路,双方剑拔弩张,互不相让。
刘氏作态嗔怪,“皆是些沉不住气的东西,不堪大用。”
瑞亲王世子附和,“太后圣明,都等着您主持大局呢。”
话音刚落,彷如映衬他所言似的,内务府总管汪禄一路小跑着过来,在殿门外跪地抢呼,“启禀太后,殿前……殿前打起来了。”